這些日子,只怕是觶最尷尬的時候了。新郎官兒突然變成了"負心漢"……至少,觶自己是被這兩個角色的轉換深深折磨著的,他後悔自己太莽撞了,傷了巫祖的心,這比他自己傷心都痛苦啊。可是,這一切都發生了。
望著木屋裡那昏黃的燈光,觶傷心又沮喪,他守在平臺上,望著谷底蒼灰的夜色,哭笑不得地捶打著自己的腦子。夜風吹動風鈴,片片鱗甲隨風擺動, 清脆地響著。觶嘆了一口氣,望著屋角那一方厚實的木頭,猜著巫祖此刻的樣子。那木板後,就是巫祖的木床了。她還在生氣嗎?她哭了嗎?她好點兒沒有啊?她……
巫祖躺在床上,惆悵地望著木屋的頂梁,一滴淚從眼角滴滑而下。她把玉簪握在手心裡,滿目悽然和迷茫。影睡得很沉,棉被被他踢到了腳下,他的身體緊縮著,似乎被什麼驚嚇著捆綁著似的。
巫祖苦笑著閉上了眼睛,最後的幾滴淚也流落而下。她輕輕坐了起來,鬆開凌亂的髮髻重新盤定,又用觶的玉簪仔細插好。她挪到影的身邊,把他的被子重新蓋好,輕輕拍著影哼起了歌兒。
風鈴聲響了,影翻身踢開了被子,全身舒展著,他的夢境平靜了嗎?又或者這些日子的焦慮平復了嗎?他抿了抿嘴唇,嚥了口唾沫,又酣酣睡去了。巫祖給他重新蓋好了被子,又站起來把火盆推到了門邊。她望著簷下搖曳著的風鈴,呆了很久。終於,她笑了。
巫祖託著牆,一瘸一拐地挪到了屋角,她看向了石臺上正望著自己的人。月光下,那張臉像閃亮的雲朵,懸在天邊星辰下。她的身子歪靠在了木牆上,羞怯又懊惱地笑著。觶望著她,眼前卻模糊了,他用力抹乾淚水,朝著巫祖揮手朝著她笑。月光下那柄瑩白的長簪晃動在巫祖的頂上,襯亮了她的臉,也劃破了觶的心尖兒。寒涼的夜溫熱了,觶卻哭了。
巫祖轉身挪回了木屋,慢慢地躺了下來。她小心地拔下玉簪包在絲帛裡,把它藏在了枕頭下。她看了看熟睡的影,閉起眼睛睡著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又一個七天過去了。這次,孩子們謹慎了許多,影精心照料著巫祖,直到又捱過了三天,他們才團坐在了一起。
巫鯤和白雲又出谷了,他們帶回了豐盛的午餐還有甜酒。這樣的歡宴巫祖本是反對的,可大夥兒都想為她慶賀,而且影也饞了。一連十幾天忙碌在巫祖的病床前,他的唇角皸裂起泡了,即便巫祖一直反過來照料著他,他的心火還是讓他消瘦了。巫祖點著頭同意了大夥兒的提議,心裡卻又惴惴不安了。
"姐姐,你不開心嗎?"影坐在巫祖身邊問道。
"只是還有一些累……觶呢?"巫祖向四周看,卻沒有找到幹觶的影子。
"在屋裡哭呢。"影說道。
"我去看看,你照顧著點湯啊?"巫祖摸著影的腦袋站了起來,一步一挪地走進了觶的洞裡。
這是她第一次進觶的內洞,燈光之下,洞內舒適又整潔,觶看見巫祖來了,便將她扶坐在了石床上。
"我今天沒戴玉簪,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巫祖問道。
"不,你戴著它我反倒不舒服。我只是沒臉見你,所有的禍都是我闖的,我配不上你的好。"觶低著頭,苦笑著。
"傻話!你親都親過我了……怎麼,你是想賴帳了嗎?你……"巫祖低頭瞅著幹觶,卻害羞地說不出話來。
"你喜歡我親你嗎?我以為是我粗魯了……"觶說著,抓住了巫祖的手。
"我們約好,一起長到十六歲的樣子,就讓鯤主持我們的婚禮!你願意嗎?"巫祖說著又看向了觶的眼睛。
"我恨不得現在就娶了你,天天和你在一起!那樣的話,想你的時候就不用到處找你了,那可真是熬煞個人啊!"觶低頭傻笑著說道:"我願意!從今天起,幹觶就是巫祖的夫君了!我們死生不相離!"
巫祖靠在幹觶的肩頭,輕聲說道:"那就說好了!"觶貼著巫祖的頭嗅到了她的髮香,他抿著唇,甜暖得嗓眼兒都滿溢了。
"開飯了!"燁甜甜地喊著。
觶緊緊抱著巫祖不願鬆開,巫祖撓了撓他的脖子,輕輕推開了他。
"分開走!不要招搖!"巫祖趕了幾步先向洞外走去了,觶跟在她身後張開手臂虛扶著,也坐在了石灶的桌前。
"今天,咱們既是慶祝巫祖痊癒,也算是為觶和燁餞行吧!大家先把甜酒倒滿,然後就開吃!"巫鯤為這頓大餐起了酒令,捧起酒罈為每個人斟起酒來。
觶看向巫祖,心裡的酸苦盪漾開了。巫祖低了頭,看著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