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箏看著燁安安靜靜不說話的樣子暗自笑了,他好想抱一抱燁,而且要一直抱下去緊緊地抱下去一直抱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在殷箏二十幾年人生裡,他所經歷的事遇到的人幾乎都是一眼便可見底的世俗。殷箏智力超群眼界絕頂,萬事萬物都不過如那雲煙霧靄不能在他的心頭留駐,可燁卻脫塵而去又絕塵而來,她就是殷箏心裡無人能及的火光。燁溫暖明媚如泉似虹,她是天神又是最美最暖的愛人。殷箏迷茫悲苦了半生,他一直在渴望一個足以吊足自己胃口的夢想甚至幻影,有了這渴望,他才能不因為人生的無趣而踏入地獄之門或者草草死去。
殷箏沒有完整的成長,在他的記憶裡只有一位一直鞭笞他的陰冷的母親。齊國是殷箏的夢,那是雖萬死而不辭的夢,他是齊王的兒子,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齊國的興亡是他血脈裡便承襲了的責任,把齊國擔在肩上讓殷箏心裡很踏實,這是血肉的擔當也是他一切哀怨的寄託。可是,殷箏發現這種寄託和擔當脆弱不堪,他沒有力量支撐起這一切。即便是鬼谷的天神,也不願幫他圓夢。
殷箏的世界堅硬如冰,一些恍恍惚惚的光亮一直在前方把他照亮,可是如果沒有對這個世界的不甘心,那些恍惚的光明殷箏也是懶得去抓住了。殷箏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心甘情願地接受不喜歡的人間,似乎一切都是不值得,一直以來,殷箏總覺得活著是一個毫無價值的笑話,他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徹,透徹到毫無生趣。
好在,燁很有趣也夠熾熱,她是殷箏夢裡才有的家,她讓他飢渴讓他貪戀讓他甜到眩暈。巫祖是至高無上的天神光焰又迷人,而燁是他枕邊的燈溫暖又光明。可是,有趣的事轉瞬即逝,殷箏無比悔恨,他恨自己陷入迷幻把槐香揪入了自己的床榻,他恨自己放縱了肉慾以至追悔莫及,每時每刻,他都像小時候被母親無情地鞭打責問著,他汙損了自己的愛戀也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好在,燁正真真切切地守在他的身邊,燁的雙眸讓他如痴如醉也讓他心碎。殷箏覺得自己不值得被燁愛著,如果燁對他冷漠甚至嗤笑反倒會更好一些。殷箏剋制了自己的渴盼,他輕笑著沉默不語,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武器,可以抵擋一切寒涼,哪怕這寒涼來自對自己的懷疑和失望,也是有用的。
"燁,你抱抱我!"殷箏在心底哀求,臉上卻風平浪靜。
"箏,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可我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想告訴你,你的淚水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哪怕是我在貪求著,貪求著你在我心裡放一把火,我也要把你拴在我的身上。"燁忽然認真地說道。
燁的目光把殷箏釘在了地上,她看穿了殷箏的哀怨也看穿了他的心傷,燁的心裡翻湧著熱辣辣的淚,她的酸楚頃刻之間洩落而下,燁的眼前人是她命裡的人可憐的人更是她愛著的人,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真心都只想給他看給他聽,燁想讓他知道讓他懂。
燁看著殷箏的雙眸默默地坐到了他的身邊,她用雙手托住了他的脖頸耳根又吻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唇,她渴望他的回應而他也正在回應。殷箏微微顫慄呼吸緊促,他的雙手停在了空中,他的身子燃起了烈火又像落進了泉水中。
燁環抱著殷箏的腰緊貼著他的胸口幽怨地說:"這已經是我第四次親你了,可是每一次我都做不好!"燁默默地哭了,淚水浸溼了殷箏的胸口,殷箏伸出手臂把燁鎖進了自己的懷裡,他輕聲在燁的耳邊說:"等我,等著我!"
洞外,觶的口哨聲又響了起來,燁不禁苦笑了一聲。殷箏撫摸著燁的頭髮說:"小傻子,你竟還能笑得出來,你的觶走遠了,沒人要你了,你不難過嗎?"此話一出口,殷箏就縮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了,燁的眸子裡滿是淚水,她注視著殷箏的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殷箏好想狠狠地扇自己百八十個大嘴巴子,"沒人要你了"這五個字戳破了他的心思,也戳碎了燁的心。
"燁,你知道我是在開玩笑的!"殷箏急忙解釋道。
"這世間的玩笑話太多了,可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認真地開玩笑。"燁屈膝坐在了火塘邊輕聲說道:"箏公子,我這個沒人要的小傻子,該怎麼辦呢?"
"聽巫祖的話就好!她的安排就是鬼谷的安排!"殷箏跪在了燁的面前。
"哦,你想怎麼安排我呢?"燁輕聲問道。
"我只是鬼谷的不速之客,我只是一隻死皮賴臉想偷吃天鵝肉的癩蛤蟆,我配不上鬼谷的天神,我是個痴心妄想的浮浪之人,我不敢安排天神做我的內眷,我配不上你,是我怯懦齷齪……"殷箏發現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