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夢!
好一場長夢啊!
華汐回憶著往昔,仔細地過濾著一個又一個記憶裡的片段,思考著片段裡的一點一滴,一言一語……沉浸在長長的回憶裡,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萎靡。
大劫很快就要到了,他獨臂難撐。他必須找回自己的姐妹,還有兄弟。可是,除了找到癥結所在,他似乎真的沒有辦法了。
華汐嘆了一口氣,舒展了蜷縮著的身體平躺在了床上。他睜開了眼睛,望著屋頂上四四方方的天空,發著呆。
所有房間的屋頂都被他裝上了鋼化玻璃,他喜歡看繁星滿天,或者風殘雲起,這天窗時刻讓他感覺自己在天與地的中間,在長風與烈日之前。他知道巫祖喜歡無盡的星空,觶和燁也喜歡,星空是他們所有人的熱愛和夢想,他想時刻看見。
可此刻,天窗外的一切他卻視若無睹著。他怔怔的,陷入了迷離與恍惚之間。
"你醒了?"
巫鯤走了進來,懷裡抱著一臺老式的收音機。
"這東西很難找,你先將就著用。"
巫鯤把收音機放在地上轉身看著華汐。
"影……"
巫鯤若有所思地說著,卻急忙停住了。
華汐不許巫鯤叫他影,即便在家裡甚至是在夢裡。
"華汐……手機不敢用,電視機你又不喜歡。我做回主,把這臺收音機放在屋裡,偶爾聽聽——也好吧?"
巫鯤靜靜地看著華汐,斟酌著自己的每一個詞語。
"以後,巫祖的這間房歸你了。你的那間,歸我了。"
巫鯤又一字一頓地說道。
華汐蹙起眉頭看向巫鯤,卻又笑了。好兄弟就是這樣的!不說謝謝,已經是慢待了。
"我去煎牛排,我可是饞它了啊。"
最後的那個"啊"字,巫鯤說得很重,不容置疑。
"好……"
沒等華汐的這聲回應出口,巫鯤便已閃身離去。獨留他一個人,在巫祖的房間裡笑著落淚。
紅塵多少事,在他這裡又豈能是沒有回聲的。他想抹去的,似乎真的可以不再記起,但孤獨會讓人變老,變得不再執拗。
幾千年了,他老去了嗎?這不老之身他甚至是厭倦的,除了在殺人的時候更有優勢,還能有什麼呢?他不禁苦笑了起來。血腥的戰鬥伴隨了他一生,此刻他似乎真的厭倦了,又或者他本就是厭倦的,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
他開啟了收音機,在播放經典歌曲的頻段他停了下來。竟是——鄧麗君!這歌聲永遠都不會變老,哪怕現在已經是2033年了。
華汐退到床前又平躺了下來,他蓋好了被子——他又想做夢了,只是此時的夢裡多了幾聲女子的嘆息。
他努力地不去想,不去想那個死在自己懷裡,卻還要笑著去閉上眼睛的女子。可她此時卻不停地闖進華汐的心裡,悠然地向他傾訴著不曾傾訴過的一切。
她總是靜靜地坐在窗前,她的身後總有一臺正播放著音樂的收音機。她總穿旗袍,總把頭髮剪到耳根。她總是在沉思著,不悲亦不喜。
一起吃牛排時,她總低頭不語,默默地把牛排切成肉丁,然後一粒一粒地慢慢嚥下去。直到很久之後,華汐才知道,其實她喜歡中餐,喜歡用極小的盤子盛極少的萊品,然後花掉整整一個午後去品味……
她說自己是一條小溪,永遠都不想流進大海里,她不許他叫她"華汐",她說自己厭倦了潮汐,寧願乾涸在沙石裡……
"汐!我欠你的。"
他在心裡一遍遍重複著她的笑臉,猛然笑了轉而又哭了。在他的一部電影裡,他演過這一幕,而此刻,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戲裡了。只有揪在心裡的疼提醒著他,他終歸還是陷了進去,一如他陷在了對巫祖的愛戀裡,不能自救,不能自已,彷彿自己犯了什麼罪……
華汐猛得跳了起來,他抓著自己的頭髮用力揪扯著,他想跳出這思念,可那回憶卻總切不斷,他衝到收音機前想關掉那聲音,卻被縮在一角的黑影嚇了一跳。
"你,幹嘛?!"
這失魂落魄的聲音,華汐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幹嘛?!"
巫鯤大聲喊道,模仿著華汐的語氣,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叉起一塊牛排放進了嘴裡。他一下一下地咀嚼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華汐。
"這不是人能聽得了的歌兒,"
華汐解釋道,卻對自己的這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