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的一間廂房裡,雲子嬴雲子鞅兩兄弟躺椅在茶榻上,臉上的神情只是有些許恍惚,不似剛才連走路都走不穩,看來今夜的人都有心事,這人越是有心事就越是不肯醉。
“唉~”
聽著自己二哥嘆氣,雲子鞅在靠枕上挪了挪身子笑道:“二哥,因何事唉聲嘆氣的?”
雲子嬴盤腿坐著,雙手插在袖子裡,眼神犀利的盯著地板冷言道:“如今景熙府邸已定,想必等到與陳國談判完以後,就要訂婚了。”
“父皇選好是誰要嫁給景熙了嗎?”
雲子嬴左肩拄在茶桌上,兩眼一眯:“你猜一猜。”
雲子鞅聞言直接躺長出了口氣道:“反正不會是柳凝眉~~~”
“二哥,您就別賣關子了,說吧,我保證不外傳。”
門外這時突然起風了,煽動著木窗吱吱作響,雲子嬴晃動著茶杯裡的水使其沿著杯沿滑動。
“是李國公的孫女。”
“誰?!”雲子鞅猛然起身一臉詫異的瞪大了眼睛,“李國公哪來的孫女?”
李國公,三朝元老,自多寶皇帝起當官,整治吏治,曾任丞相,在建航一朝奉為國公,現如今乾陽一朝,更是深得陛下信任,其兩個兒子先後封侯,可惜紛紛早早夭折,且都未留有後嗣,這會子又哪裡蹦出來個孫女?
見雲子鞅能吞進拳頭的嘴,雲子嬴嘆了口氣道:“據說是李家大公子上任嶺南時與一當地的富商之女幽會所生,大公子死後,李老爺子就一直將養在嶺南。”
“這”
雲子嬴抬著眼皮道:“怎麼樣,很神奇吧?”
“何止神奇,簡直就跟書裡寫的一樣,那父皇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事情能瞞得了父皇,嶺南的某個知府早就上報朝廷了。”
“那李國公可算願意?”
雲子嬴搓了搓臉道:“父皇對李家的信任和尊寵不是沒有道理的,李國公二話不說就要把孫女接回來儘快完婚。”
雲子鞅搖著頭喃喃自語道:“這下子景熙這就不好受了,八成是回不了南疆了。”
“父皇的手段不算高明,但是卻是最有效的辦法,這幾年景家軍的日頭正盛,我看著也是膽顫心驚,前幾日我去了一趟文淵閣,聽左閣老說要斷了南疆武府的軍餉,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了。”
雲子鞅點上煙鍋吸了一口似是無意般說道:“十六萬黑騎再加上兩萬刀盾兵,還有兩萬斧戟兵,總共二十萬,殺的陳國抱頭鼠竄,要是調轉陣營”
“唉~我相信景帥斷然不會做這種事情,可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雖沒有這顆心,但是有這個能力就是錯。”
灰暗的天空毫無徵兆的飄起雪花,風也越吹越大。
景熙看著梨花帶雨的柳凝眉通紅的眼睛滿是悲傷,直覺自己心裡被針扎一樣。
“景熙,今天我要你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不然我們就來世再見吧。”
這一刻積景熙蓄已久的情緒如山洪般爆發,他青筋暴起,眼角血紅奮力的拍打著桌子。
“你們為什麼都要逼我,為什麼!”
柳凝眉見到景熙有些癲狂的模樣,握著短刀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她此刻多麼想上前擁抱他,可是今天他倆的事情必須有一個了斷。
“你有心到底有沒有我!”
景熙的嘴角已經被自己咬出了鮮血,鼓起的腮幫上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門外的狂風更使他心煩意亂,他如果不顧一切的選擇和柳凝眉在一起,那等待他們的便是皇帝的猜疑。
天子一怒,橫屍千里。
他身後是景家軍,天下第一軍,她身後是天下第一富的柳家,若是兩家擰成一股繩,天子的打壓將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景熙愛柳凝眉嗎?
當然愛。
一見鍾情,十幾年的積累,這種愛不還會因天變地裂有一絲的更改,這種愛不會因為山無稜江水為竭又一寸的減少。
但這種愛卻不能說出口。
事情就是這樣,愛情明明是兩個人纏綿,卻又被整個世俗強加千重阻礙,世間萬千人,試圖打破這重重壁壘,最終發現愛的越深,要走的路也就越長。
“眉眉,我求求你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找出周全的機會把我心裡的話全都傾訴給你聽。”
柳凝眉兩行熱淚啪嗒啪嗒的落在短刀之上,她猛然咳嗽起來,忙不迭的手帕也沒能擋住從指縫間流出的鮮血。
景熙嚇壞了,衝上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