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年已近古稀,前幾年就已經致士賦閒在家了。雖說自己沒有了頭上的官帽子,但是長子還算有些機緣,已經能以自身人脈資源反哺家族了。
家族能在東南行商,就多半要歸功於長子在蘇湖一帶的經營。
宋家分家之後,潭州宋家還能發展至此,再老爺子心裡,應該說是已經無憾了。但是隨著家業的興盛,老太爺的心中卻生出了兩塊心病來。
其一就是嫡長子早年間為了藏拙,先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被打折了手臂。
後來終於浪子回頭,卻是入了老太爺最不願兒孫入的門裡。就算是成了家族的一大助力,但是在宋令君心裡,總還是以嫡長子未能入仕途而鬱郁不已。
再有就是最近數月之間,蜀王和太子兩方竟然都對自己那位長的只能算是溫婉清秀的嫡女十分上心,讓原本和蜀王府合作頗為得心應手的宋令君心中微微有些煩躁起來。
這一年金秋,宋家老爺子六十又九,膝下兒孫們為顯孝道,商議著給老太爺做一場七十大壽。
宋家做壽,荊湖一帶的商賈之家自不必說,自是迎來送往,熱鬧非凡。就是官場,上自新到任不久的安撫使,下至郡守,縣令幾乎悉數到場。
倒不是宋家一位已經致士多年的老爺子在官場上還有多少香火請。
實則是這些官老爺們對於行走在漠北東南和西蜀的宋家商隊眼饞的緊。這些官老爺們的賀禮,可是都需要宋家還禮的。
所以就連蜀中靠近荊湖的幾位州郡的主官也都象徵性的千里迢迢的送來了賀禮。
只是有極少極為知曉,當年宋家那位以紈絝出名的大公子,如今在東南可是頗受重用的。所以這賀禮中也有極少數幾份,看的是那位大公子的臉面。
在荊襄一帶,宋家雖是地頭蛇,但是官場歷來是人走茶涼的地方。況且最近十數年,宋家雖在商場得意,但是官場上,大多數人看來,委實算不得得意。
甚至在一些人眼中,已經算是被打壓的厲害了。
對於這些有打秋風嫌疑的賀禮,宋家並未放在心上,反倒是有些甘之如飴。這總比俗氣無比的奉上黃白之物要好看的多了。維持宋家的商路,這些個關係網自然是織的越密集越好。
壽宴的最高潮當然是不能免俗的主桌上排座次了。
能坐上主桌的賓客也就寥寥十餘人,除宋家的壽星公之外,至於座次的排定,自然是以頭頂上的帽子和屁股下的位子大小高低來決定。
“聖旨到!”正當賓主把酒言歡,晚宴最熱鬧的時候,一道突兀的聲音在宋府的大門外響起,聲音穿透數道重門,清晰的傳進了壽宴主桌坐上賓客和主人的耳中。
宋家老爺子致士已多年,陛下也不可能為一個從三品的官員壽辰而特意送上一紙封賞。要知道剛剛結束的那場大戰之中,立下了軍功的國舅以及國舅爺統領的重甲騎兵白虎衛,可都還沒有頒下封賞!
難道是最近隱秘傳聞的之事?若真是如此,無論傍上那邊,這宋家從此可就是皇親國戚了。
宋家嫡幼女才年方豆蔻啊!自家也有待字閨中的溫柔小女,怎麼就沒有這等福分暱?
座中賓客心中腹誹不斷,可是也並沒有妨礙有些意外的宋家老爺子親自起身,沒有妨礙宋家大開中門迎接聖旨。
小雪時分,蜀中大地一片蕭瑟。
成都府城裡,自是熱鬧非凡。
享受了將近二十年的和平,如今的成都府城內定居的百姓就足足有數十萬戶。
有了人口,就有了生活所需,官宦人家以及富裕鄉紳之家,講究的就是一個排面。
有了需求,自然就會有云集的商賈和櫛比鱗次的各色店鋪。
剛剛改為蜀王府不過數月的宅子裡,年輕的蜀王趙和一臉寒霜。
那道出自宮中的聖旨,已經將自己欲聯姻宋家的企圖徹底斬斷。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那位便宜哥哥在自己的眼皮地下生生的楔下了一根釘子的滋味當然不好消受。
“先生,如今東宮勢力已經不可撼動。小小的蜀中如何自處?”得到荊襄訊息的趙和心中萬分不甘,但是也無可奈何了。只得請出當初及時阻止自己繼續犯錯的範禹相商。
“殿下豈不知以一人一地之力,對抗一國從來都不是上位者所為。蜀中今日的局面,唯有順勢而為之。如今大勢在太子一方。我們能做的就是順勢服軟而已。”範禹沉思良久,緩緩開口道。
所言卻是大出趙和的意料。
“殿下不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