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之事,臣並無異議。但是尹家乃是商賈,販賣貨物,有何不可?我大雍立國以來,從未有無故打壓過商家的行為。如今朝廷缺糧,可以透過糧稅補充,不足的時候,也可以在市場上購買。
這和尹家有什麼關係?何故收購不順,就武力鎮壓?況且尹侍郎尚且在山東義軍的營中,為大雍爭取利益,代表著朝廷的臉面。陛下在後方如此作為,豈不是會寒了人心?”
姚秀夫見皇帝有了怒氣,一點也沒有收斂和退讓的意思。反而是一句話就頂了上來。其中未免沒有對於對於親衛老將一再被貶乃至被逼離開的怨恨。縱然貴為丞相,但是皇家的一些機密,還是不能得知的。
“老丞相以為,尹家只是販賣物資,就會讓朕親自下令炒家嗎?”垂拱殿內只有四人,伺候的女官們早已經被遣了下去。面對丞相的連續追問和近似責問似的追究,趙崇的聲音也漸漸冷了下來。
“難道還有其他嗎?據老臣所知,尹家去年雖然在朝廷動作之前,就在瓊州收購糧食,但是給的價格也不算低了。至於今年尹哲不在,如何還能大規模的搶購?”姚秀夫對於市井之事,也是頗為關心的。
畢竟作為老臣。特別是如今又恢復了左丞相的地位。心裡明白,在這樣國勢動盪的時候,百姓們的所思所想,對於穩固和動搖局勢,是有著極大的關聯的。
所以對於市面上的一些風吹草動,也是十分上心的。
“丞相說的沒錯,尹家給的價格確實不低,但是丞相可知,他們在江東的賣價嗎?尹哲雖然不在瓊州,但是尹家的大管家自年後,就一直動作不斷,無論是否出自尹哲的授意,尹家的所為,已經觸碰到了皇家的底線,也就觸碰到了朝廷的底線。
若不是念在尹哲尚在山東為國出力,朕怎會讓這些蛀蟲,活到今日天亮?”趙崇冰冷的聲音,讓姚秀夫遍體生寒。這殺意騰騰的年輕人,還是當年那個初登帝位稚嫩的少年嗎?
“尹家在江東的糧食賣價幾何?請皇上明示。”姚秀夫還是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固執的問道。
“一石米,五千文!或許在你們看來,五千錢不過是個數字。但是江東幾乎都是身無無分文的饑民。嶺南還好,江東初定,第一季的夏糧,尚未收穫的時候,他尹家一石米賣五千文!朝廷千方百計的在籌集糧食,想讓子民們度過這個荒涼的春天。
但是尹家暱?不僅在瓊州和朝廷搶糧,更是在嶺南也沒有放手。朕隱忍至今,也不是沒有給過他們機會。但是他們不知道珍惜。姚丞相,你來說說朕該如何?”
“五千文?尹家在瓊州給出的收購價不過數百文。當真是商賈誤國!老臣不查,險些為奸商矇蔽了眼睛。如此,對於尹家,老臣再無異議。但是入蜀的大軍糧草一事,臣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縱然是這次可以補充糧草,那領軍的將領也不能如此縱容,我大雍軍中有的是良將!”姚秀夫一聽到江東的糧價,頓時臉色陰沉的厲害。也就不再為其爭辯了。但是對於嚴成化,卻依舊沒有鬆口!
“尹家之事,暫且不提。至於蜀中,入蜀奪取巴蜀之地,守住江東的上游,乃是朝廷廷議的結果。自古破江東必佔據上游,順勢而下。如今我大雍守江東,自然也要守住這巴蜀之地。
我大雍水軍,實力遠超北涼。至於各地的義軍,不過是些饑民。最終都將歸與我龍旗之下。此時戰事剛起,豈能隨意換將。嚴將軍不過是多耗了些許糧草。朕之意是再給其半年時間。若是依然不能平定,朕就御駕親征。”
趙崇當然能聽出姚秀夫的言外之意。但是文臣治理地方,處理朝政,或許是一把好手。對於軍中事務,未必就能精通。雖然忠心可鑑,也不能不加分辨的聽之任之。
大軍開拔,臨陣換將從來都是大忌。何況還是主將親自訓練,擴編的大軍。貿然換將先不說戰事如何,如何短時間內服眾都是一個難題。於是也不再想多言。開口等於是下了決斷。
“戴尚書,速速調集水軍運輸船隊準備運糧,狄愛卿也責令戶部務必兩日內完成四十萬石糧草的清點。”
“臣領旨!”
“臣領旨!”
戴鴻德自己是沒有意見。狄星華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和姚秀夫兩人再次苦苦相逼。兩人都起身領旨。姚秀夫見皇帝心意已決,也只能如此了。嘆了口氣道:“皇上執意如此,微臣就等著看半年之後蜀中的局勢了。”
三人告退後,出了宮門,姚秀夫在前,徑直往自己的大轎走去。身後跟著的兩人也石一路無語。直到上轎之前,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