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外,涼軍大營一連三日按兵不動,不僅讓單獨紮營的涼軍先鋒萬夫長有些詫異,也讓準備好了一場慘烈廝殺準備的南宮藏一頭霧水。
城外涼軍先前的兩次出戰,丟下的屍體足足有兩三千具,而自己麾下的傷亡不過千餘,算上步卒和騎兵的區別,在這場守城戰事的這一階段,大雍算是處於上風的。
可是一向強悍蠻橫的涼軍一連三日悄無聲息,讓南宮藏心裡以陣陣的發虛。城內嚴重缺乏騎兵,所以出城探查的範圍極為有限。對於城外稍遠地帶的情況也是全無訊息。
好在京兆府城記憶體了充足的糧食,自己安心守城,後勤方面有姚大人在,倒是不用自己操心的。
自己最關心的潼關方向,涼軍圍城以來鷹信交換不斷。得知關東局勢無恙後,南宮藏以及姚元興的心才慢慢的放回了肚子裡。但是對周邊州府的擔憂又不斷的加重起來。
不是所有的州縣城池都有如此重兵駐守,有如此高大的城牆可以依靠的。
還有一個讓姚元興嘆息不已的就是關中平原上的百姓們賴以維食的冬麥栽種在即,若是耽誤了農時,明年的夏糧就會短缺。這個損失幾乎是剛剛經歷過大戰,消耗了太多物資和財富大雍西路,特別是嗷嗷待哺的關中所承受不了的。
“姚大人,召末將前來可有要事?”剛剛巡視完城防的南宮藏,一身甲冑未解就跨進了府衙大堂後方一座普通的小院。掌管隴右關中政務的姚元興正是獨身暫居於此。
家小遠在瓊州,後隨朝廷北遷,自然也是遷到了臨安。
“南宮將軍,裡面坐。”姚元興已經在書房內等待良久了。聽到南宮藏一腳剛剛跨進門時就粗聲粗氣的詢問面上也不怎麼著惱,起身親自上前迎接了兩步,一擺手,將這位身材壯碩的大將先請了座。
“上茶。”然後又吩咐僕役上茶,忙完了這些之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始說明了召請前來的用意道:“本官雖不通行伍之事,但是面對北涼大軍兵臨城下,也得關心一下城防如何了。
將軍連日在城內城外操勞辛苦,本官也不好多叨擾,這一連三日不見涼軍動作,相必將軍軍務能稍有閒暇了,所以才相召將軍欲與將軍一敘。”
“末將本該是每日前來彙報戰事才對,無奈前幾日戰事驟起,是末將失禮,請姚大人勿怪。涼軍這三日不見動作,末將判斷定然時內部出現了分歧。涼軍與我朝不同。每每興軍,都有數部聯合出兵,所以其內部往往會因各種瑣事而有不和,這不足為怪。”
南宮藏輕描淡寫的先是自責了一句,接著就是將軍務一語帶過,並沒有要詳細彙報戰事以及戰局的意思。
身為武將,雖然在級別上和姚元興相當。但是朝廷言明關中以及興元府軍務由南宮藏以及司馬英兩人共掌,且兩人並無正負之分。而政務卻是加上了一個隴右,全部由姚元興一人掌權。
以大雍歷來文左武右的朝堂習慣,西路掌軍的三人,自然都是需要歸這位手握三地駐軍輜重供應的探花郎節制的。就算邊境武人可能跋扈了些,但是朝廷一直以來的傳統已經很好的解決了這些問題。
邊軍的軍餉雖是朝廷撥付,但是糧草補給卻是要依賴駐地解決。這樣一來,邊關武將們就不得不折腰在文官的堂下了。
而南宮藏一向心高氣傲,自恃背後還有經略蜀中,如今仍在蜀中掌權的老上司嚴成化在,對於資歷尚且不如自己的姚元興向來是缺少足夠的尊敬。相反的是姚元興卻是主政以來,對於名義上歸在自己麾下節制的邊軍糧草輜重等等一應補給數年未曾有過一次的疏忽。
“如此,南宮將軍以為,退敵還需幾日?畢竟農時耽誤不得。若是誤了今秋,明年的夏糧無收的話,明年夏季之後的軍糧本官就無能為力。”姚元興見對方如此,緩緩起身,口中的話也帶了幾分刺來。
自西進蜀中特別是主政興元府到兼顧關中隴右以來,自以為和三位手掌實權的將軍們相處的還算不錯。但是此次戰後,先是寄書西軍,而一向對自己頗為親近的西軍眼見京兆府被圍城,卻三日不到。再是負責城防的大將自戰事一起之後,就沒有來過府衙。
只有一位被臨時調派駐守潼關的司馬英倒是按時兩日一鷹信的彙報這駐地的風吹草動。
但是讀書人的修養,還是讓他面對這位故意以粗鄙武夫形象示人的將領時,耐著性子命僕役上茶待客。
“姚大人不必驚慌。有末將在,必能保京兆府無恙。至於涼軍何日退軍,末將暫時實在無法回答。”南宮藏哪裡聽不出姚元興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