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寬達兩百丈的渭水,涼騎先鋒萬夫長依舊是一臉笑意。端坐在馬上,右手的馬鞭一指北岸邊上一片開闊的平地道:“紮營。”
“萬夫長大人,紮營?我軍新到,不是一鼓作氣乘著暮色掩護好驅馬渡河嗎?小人已經派人提前探查過來,這渭河別看河面寬闊,但是水流至此並不算湍急。勇士們已經探出了數處可以驅馬泅渡的淺灘,水深只及馬腹而已。”身邊緊緊跟在馬後的一名千夫長猶豫的上前問道。
“渡河?你那探馬區區十數騎,南朝守在河邊的軍卒是懶的浪費力氣。若是大軍渡河,這水面雖不深,但是河底的泥沙足足可以讓勇士們胯下的軍馬慢的像是老婦人的腳步一樣蹣跚。
兩三百丈寬的淺灘,就足以讓我們血流成河了。如此險地,如何能冒險渡河,豈不是讓勇士們的鮮血白流了嗎?仗有的打,不急於一時,若是付出的成本太高,等到退軍的時候,我們就只能讓翹首期盼我們凱旋的部族流下眼淚了。
速速傳令,先紮下營壘,明日清晨再說其他。另外派人向南院大王彙報,就說勇士們已經到達京兆府外,就等大軍到達後就可以一舉攻城了。”萬夫長,馬鞭虛空一甩,抽出一聲響亮的音爆,但是口中卻是和聲細雨的對出言疑問的千夫長笑道。
人嘶馬叫聲頓時在渭水北岸沸騰起來。一萬涼騎沿河排出去數十里的簡易營帳。最外圍之事放置了些簡單的拒馬就算是圍牆柵欄了,但是卻又數百騎散落在周圍數十里外,警戒著可能會出現的敵人。
下了馬背的涼人軍卒們顧不上先休息生火,而是先牽著戰馬沿淺灘上緩步踩踏,然後才在水邊飲水刷毛。忙完之後,留下少數軍卒看守著散放的馬群在河邊啃食著已經開始泛黃的青草,其餘大軍自是回營架起篝火,開始宰羊殺牛。
嫋嫋升起的煙火在北岸一道道的升起,在秋日的傍晚在渭水之濱,竟然勾畫出了一幅似乎寧靜悠遠的畫卷來。
河對岸的幾座營寨裡駐守的軍卒們原本一臉緊張的準備出營,但是一見對方並沒有趁勢渡河的意思,也就留下一些警戒的兵力,大軍依舊在營寨內休整。氣氛似乎有些壓抑,各級將領們更是頂盔貫甲,隨時準備出營殺敵。
火頭軍們早早的準備好了乾糧,分發到了每一位軍卒的手中。
主將南宮藏不顧京兆府城內姚元興的安危,一意要帶兵在外,留下一座雄城給這位飽讀詩書的探花郎。氣的姚元興在城牆之上直跳腳,全然沒有了半點的讀書人的氣度。但是也沒有辦法,他雖是掌管此地政務的權力,而軍務卻是朝廷命令由三位將軍負責,並且給了臨機決斷的權力。
雖說大雍朝堂一向文左武右,但是在這邊地,誰都知道沒有武將在,一切都是空談。所以即使是跳腳罵孃的怒極的時候,也沒有出言干涉軍務。
南岸的軍營中,出了城的南宮藏在軍營內部的瞭望臺上冷眼看著對岸的涼騎肆意的在自己面前嬉笑怒罵。就是不怎麼擔心涼騎會突然做出渡河的舉動來。因為早在數日之前,感受到風雨欲來的氣氛後,就已經下令將渭水之上南北通行的數座古橋全部拆毀。
北岸更是沒有留下一塊可以浮水的木板。有的只有幾座孤零零的城池,經過堅壁清野的準備之後,等待在秋色之中。北岸呢個夠運輸的物資特別是糧食已經全部被集中到渭水以南。涼軍想要以戰養戰,就只能是一座一座的城池啃過來。
如今涼騎到了河邊,想要過河就只有泅渡一途了。原本以為涼騎十餘日的探馬襲擾是要擾亂視聽,勢必會輕騎南下,至少也會突襲強度,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此時若是對方渡河,卻是正中自己下懷。麾下的弩箭可不時吃素的,相信只要數千弩手,以三段射法連續不斷,就能用一枚枚短小卻是沉重鋒利異常的弩封鎖住著道寬達兩百餘丈的河面以及灘塗來。
這明顯是先鋒的涼軍一路南下,速度雖不算太快,也難得乾脆果決,沿途州縣皆不理會,這一點倒是合了自己推算。但是到達渭水北岸後大大咧咧的安營紮寨就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唯今之際,即是想不明白對手的策略,那就只有安心守住這天濤濤洶湧的渭水,等著正真的對手出現了。
好在自己手邊集中了大半能戰的步卒,面對數萬涼騎,只要憑著這條大河和背後的城牆維持上月餘的時間是不成問題的。至於援軍,潼關方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輕易不會調兵出援的。
所以一旦和對手打成了攻守戰,那麼自己唯一援軍,就是駐守在隴右的那支騎兵了。自己和那位年輕的風頭正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