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河西走廊上,萬里的戈壁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綠洲。像是一串串綠色的寶石一般。
而此時狂奔在這慢慢戈壁之上的三千騎兵們可是無心觀賞這雄渾壯闊的塞外景象。連已久有些寒意的春風打在臉上也絲毫顧及不上。主將的催促,中軍的角聲一陣緊過一陣。
奔行在大軍中間的一騎,胯下戰馬格外的神駿。
望著前後同樣都看不到頭的被拉開了足足有十數里的佇列,馬背上的這名身披都指揮使甲冑的將軍眉頭緊鎖。
這塞外的道路自然不像大雍治下驛站齊備養護得當的官道好走。所以自從出了蘭州城,幾乎就沒有走過一里的平坦大道。隱隱約約的道路就在一地碎石的戈壁和馬蹄下一直延伸。
若不是有十幾騎熟悉道路的鷹爪騎士在前領路,在深入數千裡後,一路和巍峨的祁連山為伴的大軍早已經不敢向前了。
“陛下無需太過擔憂。李將軍乃是軍中宿將,身邊有五千久經沙場的老卒在,恕老奴說句不吉利的話,就算玉門關守不住,李將軍憑藉著十年來在風沙裡磨礪出來的本事,在這河西走廊之上和涼軍糾纏也不見得會吃虧。”
神駿戰馬後面跟著的赫然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人。只是身上不著甲冑,一身灰袍在一片黑色的鎧甲洪流之中就極為顯眼了。見主將停馬道旁舉目瞭望,也停下馬來,輕笑著言道。
這股騎兵正是過蘭州之後,就一路疾行的三千禁衛軍先鋒。領軍之事赫然是這位大雍的天子親力親為。
一身灰袍的鷹首也破天荒的跟在了大軍之中,其意顯然是怕在這漫長的馳援路上,親征的天子遇上萬一的險情。
“鷹首大人所言極是,但朕的心實在是放不下來。疏勒城中本就駐紮了三萬涼騎,再加上一萬護凌軍,四萬鐵騎一旦東進,只怕西軍的背後就再無遮攔了。
河套的阿拉格若是聞風而動,河西的西軍可是危險了。加上河北還駐守著的數萬涼軍,一旦動起來,可就是傾國之戰了。
我大雍邊軍經過二十年的苦心經營,才堪堪保有如今十萬能戰之騎兵,此時可是有半數都在河西和那位南面大王隔河對峙。一旦他們的身後出現威脅,有大的折損,大雍可是承受不起的。”
趙崇一臉擔憂的神色不見減少半分,口中所言自然只是擔憂大局。但是內心深處,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也就只有天子自己知曉了。
“前方四百里便是陽關,如今雖已經空置,倒是也能讓大軍略加休整。不如今日早點宿營,收攏人馬之後,明日在陽關略加休整,後日晚間當可抵達玉門關下。
如此,主馬在我軍抵達關下之時,還能負荷的起兩次衝鋒。也可以應對萬一出現的險情。”
灰衣老人雖只是關心趙崇的安全,但是對於軍旅之事,顯然也不是完全的外行。提出的建議,雖有些尋常,倒也沒有觸犯大軍遠端奔襲的禁忌。
“也好,傳令前軍收攏人馬就地宿營。探馬營警戒周圍五十里。”趙崇點了點頭,下達了簡短的軍令之後,便在身邊親衛的簇擁下開始看著大軍紮營。
大雍邊軍的騎兵,作戰之時,向來是隨身攜帶有牛皮軍帳。禁衛軍雖久在中樞,但也不是未經戰陣的雛鳥。此次能跟著西進的更是軍中挑選了一番的。幾乎全都是經歷過當年長安城外渭水南岸灃水以東和李文朗麾下西軍並肩圍剿過涼騎的老卒。
所以無論是行軍還是紮營,自然是都是井然有序。也就無需主將過多的操心了。
“陛下,今夜或許能收攏起兩千餘騎,至於掉隊的數百騎,自有羅統領在後方收攏,最多晚上日,也能和陛下在關下匯合了。”灰衣老人看著安營紮寨的騎兵們雖然連續二十餘日的高強度趕路,但是軍心士氣不低,軍中的秩序倒也嚴整不禁暗自點頭。
口中卻是陪著趙崇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
同時心中對於那位可以說是已經近在眼前的玉門關裡還在堅守的那位李將軍提起了十分的興趣。
要說大雍軍中少壯派的將領中,誰升遷的最為突然快速,當數這位李將軍為第一。其速度甚至是超過了馮哥,羅天睿等一眾出身自皇家親衛的親衛統領們。
至於其餘如羽林四衛初建時就在軍中擔任要職的其他出身的將領們,在升遷速度上就更是不如了。
這位少年從軍,不過是用了十年的時間,便由一名初入軍營的農家野小子,一躍成為了替大雍鎮守一方的大將的將軍身上一直都有些神秘或者說是異樣。
卻讓已經將目光放在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