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兩邊,傳令的鼓聲急促而又激越。兩萬行軍中的步卒反應十分迅速。不過片刻,就以各廂為單位,在官道兩側擺出了四個大小几乎相同的小圓陣。長槍在外,盾牌為牆,手持弩機的弩手和駑馬等物資在軍陣的最中心。
這片刻的功夫,涼軍早已經衝進了眾軍的視線內。
沒有衝到匆忙結陣的步卒身邊大肆砍殺,並不是涼軍的仁慈,而是他們的面前被匆忙縱馬而來的一千大雍騎兵擋住了去路。
兩支騎兵根本就沒有停留的對沖而過。像是兩道洪流轟然砸在了一起,直撞的火心四濺。
兩千涼軍,騎弓再手,準備將距離拉進到一百步之後才張弓放箭,這樣的射程是馬背上騎弓的最佳射程。同時一百步的距離,也能保證大軍和對手正面衝撞在一起之前,除了留出拔刀的時間以外,還能射出第二輪長箭。甚至有些神射手,能射出第三支長箭。
大雍的騎兵自然也不例外,早早的就將弩機舉在了手中。距離接近到三百步的時候,涼軍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全部縮在了馬背上。
拼命的讓自己的身體不要成為對手弩箭的攻擊目標。但是對手卻沒有如往常那般的擊發機括。而是驅馬不停的加速。怪異的舉動讓涼軍的千夫長十分意外。
不過相對沖殺的速度是極快的。不過瞬間之後,眼見距離就只剩一百五十餘步了。伏身馬背的涼軍此時紛紛開始直起了腰身,右手自箭囊中取出長箭,搭在了弓臂上,準備挽弓發剪。
但是剛剛直起身來的涼軍們卻聽到了最不願意聽到的“咻咻咻咻”的弩箭破空聲,密集的響起。
“這幫懦弱的漢人,衝到這麼近才齊射弩箭,真是浪費了手中弩機三百多步的射程了。”千夫長身邊的親衛恨聲低罵道。
“你個兔崽子,一腦子肌肉,這不是對方懦弱,而是狡詐。此時放箭,勁道更大,殺傷力更強不說,還能打亂勇士們放箭的節奏。原本可以放兩三輪長箭的,此番只怕是兩輪都要勉強了。不要糾纏,一輪箭後,穿過去攻擊對方的步卒。”
千夫長眼神猙獰,長箭應聲離弦而去,然後收弓拔刀,動作一氣呵成。胯下雙腿猛夾馬腹,當先向著對手最薄弱的地方衝過去。
那薄薄的騎兵後方不遠處,就是還在奔跑結陣的步卒。此時若能順利的一衝而過,兩千涼軍定然能夠將這兩道尚未成型的步卒大軍攔腰斬斷。然後往復衝殺,就是自己隨心所欲的事情了。
至於身後的對手,在自己衝破步卒腰眼的時候,是絕對不敢再追擊自己的了。因為擔心如此會將自家的陣型衝擊的更加混亂。因而只能是在一邊充當個看客的角色了。
想著這些美妙場景的瞬間,危險接近的徵召陡然刺激上了腦袋,手中的彎刀下意識的向前揮起。定睛看時,鑌鐵彎刀砍在了一杆串了兩人的長槍槍頭之上。一陣巨大的反震力道,震的手臂有些微微發麻。錯馬而過的瞬間,慘叫聲在耳邊不斷的響起。
一蓬血箭險些飆射在眼睛之中。千夫長本能的閉眼防護,再睜眼時,看見的是周圍血紅一片的手持騎槍的輕甲騎兵。
對手的騎兵人手一杆長槍,端平了握在手中,鋒利的槍尖閃著幽幽的寒光。千餘杆長槍在馬頭的正前方位置,形成了一道道嗜血的鋒芒。馬背上的騎士們催動戰馬,涼軍撞擊的瞬間,長槍的槍頭刺入了阻擋在馬前的一切障礙之上。
而這個障礙,正是自己麾下的勇士。手中的彎刀揮舞的再快,也夠不上砍在握著將近一丈長度槍桿的敵人。過載第一排的涼軍能像自己這般憑著本能避過槍尖的少之又少!
但是自己麾下的勇士們也沒有給名滿天下的北涼鐵騎丟臉。被長槍扎透的勇士們不顧創口處激射而出的鮮血,和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個個悍不畏死的丟開彎刀,雙手死死的攥住紮在身體內的槍桿。給身後的勇士們創造出無數的機會。
身後的涼軍軍士們也沒有辜負這些用命換來的機會,紛紛揮刀上前。但是背被攥住了長槍的大雍騎兵們並沒有慌亂。而是乾脆利落的撒手棄了長槍,反手拔出馬鞍邊上最順手位置上的馬刀。
和衝上來的後排涼軍砍殺在了一起。
千夫長馬速很快,錯開第一名敵人之後,幾乎是瞬間,第二名敵人就衝到了自己的身前。對方手中的騎槍已經不在,手中握的是一柄狹長的馬刀。刀鋒的長度遠超過自己手中的彎刀。
但是千夫長的一雙手臂上多年的征戰熬煉出來的力氣何止數百斤。加上沙場廝殺出來的殺人經驗,本能一般的舉刀就是一招狠辣刁鑽的斜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