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姑娘滿眼詫異的望著眼前這位平日裡無比慈祥的老人,像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般。剛剛的那句不可再以烏雲部族之人自居的話,更是如一道驚雷一般炸過腦際。
在這個瞬間,這位年輕的姑娘如徹悟了一般的明白了過來。自己嫁與不嫁,已經成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了。父親和部族不過是用自己來做一個姿態罷了。
那位同樣年輕的皇帝要的是那三萬匹戰馬。而部族和自己的那位一向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親需要的是大雍的援助。
自己不過是個添頭,就算沒有自己,還會有其他的東西來促成這筆交易。只是一直以來,大家都彼此沒有說破而已。但是自己昨日在那座小石橋頭為了部族利益的一番激昂的興師問罪,讓交易的雙方都有些厭煩了吧。
可笑的是自己還一心的在為部族爭取,殊不知自己不過是這場交易中最無足輕重的組成部分而已。
“大長老之言,也是族長的意思嗎?”吉布楚和抬起頭,睜圓了眼睛,逼視這對面的這位老人。口中對於自己父親的稱呼也悄然變成了族長。館舍中的空氣似乎都有些涼了起來。
但是那老人似乎是毫無察覺的一般,眼神渙散,但是卻沒有迴避的迎接著對方的逼視。平靜的只是回答了兩個字而已:“當然!”
吉布楚和似乎全身的力量瞬間被抽空。儘管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但是當那位老人親口承認之後,巨大的傷悲和痛苦,還是裹住了全身。
在這個盛夏的夜晚,變得冰冷無助。控制不住的顫抖,自心底發出,如墜冰窟!
“時辰已經不早了,大小姐早點休息吧。”那老人對於吉布楚和的變故,看在眼裡,但是眼神中沒有看出一絲的波動,好像實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語氣平淡至極。說完也沒有等來對方的反應,便自顧自的站起身來,緩緩的推門離開了。
門外有喧囂的蟬蟲和滾滾的熱浪。黑暗中的驛館,一座座建築靜默的如同失去了生命的巨獸。只有天幕上無數的繁星在點點的閃爍。
門內是移動不動的少女,淚流滿面。
驛館的不遠處,就是滿街燈火的瓊州城。州城的南邊,出了老的南城門,緊接著的就是那一片宮殿重重的新皇宮了。十幾座宮殿星羅棋佈,點綴其間的是更多的亭臺樓閣。
晚歸的趙崇並沒有回到這座自己起居的寢殿,而是留在了皇后的仁明殿中。那座位於最中心位置的慈寧殿裡,厚重的殿門內燈火昏暗。
在一個黑暗的拐角裡,一道灰暗的身影坐在一個蒲團上靜靜的打坐。灰暗的身影和夜色相得益彰,宛如一體。殿外,值守的親衛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灰影一動不動的,直到夜色退去,光明到來。
趙崇早起的習慣,沒有一天落下。照例是早早的起床,在皇后寢殿的院子裡就施展開了身法。腰刀舞罷,又提了一杆長槍。虎虎的風聲中,於槍術一道赫然是也已經登堂入室了。
那一杆大槍舞到盡興處,澎湃的內力如大江奔湧般的注入了一雙臂膀,槍尖的殘影更是顫抖出了數道槍花。
靜坐了一夜的灰影,在趙崇內力盡放的瞬間,猛然睜開了眼睛。這是一雙祥和無波的眼神。彷彿能看透這重重的宮宇。
口中喃喃自語道:“好精純的內力,這功法,顯然已經不是自己當初所授的那般駁雜了。”
說話間,也沒有再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機了。兩座大殿相距倒是不遠,那灰影驀然起身,竟是縱身躍上了高大的重簷之上,俯瞰著仁明殿外的院子裡,那位正手持長槍的年輕皇帝。
趙崇正舞的盡興,周身突生警兆,翻飛的長槍如游龍一般,在手中停住。回身往氣機襲來的方向一看,只見一道灰色的身影,立在自己的寢宮的重簷之上,遙遙的望著自己所在的地方。
趙崇一聲低喝道:“來者何人,何故闖我大雍宮禁!”言語未畢,右手猛然舉起那杆大槍,單臂發力,狠狠的向前甩出,長槍便如離了玄的弩箭一般,向著那道灰影激射而出。
“好強的殺氣!”那灰影距離趙崇足足有數百步,但是大槍激射,竟是瞬間就到了身前。那灰影面容笑意不減,風輕雲淡的伸出右手,輕輕一握,沒等趙崇看清,便將這來勢洶洶的長槍抓在手中。
“天子不必動怒,貧僧拜月,今日偶感陛下外洩的精純氣機,特現身一見。”那灰影接住了長槍之後,面對怒氣十足的趙崇,單掌豎在面前,長長的唱了一身佛號。
接著便一飛而下,飄然落在了趙崇面前。這一身的輕身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