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手們全身重甲,只有一雙眼睛和兩支腳掌沒有被鐵甲覆蓋。一名渾身甲冑制式和尋常軍士一般無二的將軍,立身在陌刀手第二排的最中央。
緊跟在陌刀陣身後的是大約一千五百人的重甲步卒。更遠處還有三千弩手,組成的一個方陣。弩手手中的弩機斜指蒼穹,一波一波的弩箭呼嘯連綿,帶著死亡的恐怖和噬人的力量一次一次的覆蓋著那道涼軍死守了數日的的斷牆腳下。
涼軍的萬夫長原本立在城牆一端,看到這裡,再也沒有了觀戰的心思。但是箭已經在弦上了。現在想要後退縱是有心也是無膽的了。只能是寄希望於阿拉坦顧忌於城池的得失,及時派出援兵前來吧。
三千涼軍組成的兩個小小的軍陣,怎麼看都有些鬆鬆垮垮。結陣步戰,本就不時他們的強項。能如此已經算是不可多得的精銳般的表現了。後方的一千多人組成的弓箭手,自對手踏進了射程之後,就沒有停下過拉弓的手。
但平日裡一向有奇效的長箭,在今天似乎有些疲軟。射在最前面的大盾上的時候,持盾的軍卒們不過略一搖晃後,就能繼續前進。至於後方的重甲兵,一百五十步左右,根本就不能射穿甲冑,傷到對方分毫!
而對方陣後的弩箭卻是呼嘯犀利,三百多步的距離上依舊能洞穿勇士們身上的雙層皮甲!雖然弩箭的射速不及騎弓,但是勝在人多。三段射,每次落在城牆附近的弩箭也有上千枚。
一百五十步的衝擊距離,消耗的時間是不過片刻。涼軍的弓箭手射過數論長箭,兩軍就短兵相接,混雜在一起後,就再也不敢再射出一枚長箭了。
縱然是想敵我不分的攢射,對方身上有甲冑護身,而自己一方的勇士身上只有皮甲裹身。同樣的長箭覆蓋,傷亡的比例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南朝的弩手們就沒有了顧忌,依舊是不斷的拋射來一輪一輪的弩箭。落點已經推後到了涼軍弓箭手所在的位置了。匆忙舉起皮盾護身的弓箭手們傷亡瞬間變大。
小小的皮盾,在馬上用起來還算順手。但是在地上想連成一片,就勉強的多了。
“全體壓上。”城牆上看到自己麾下傷亡慘重的萬夫長鐵青著臉,不顧身份的對著城牆下面狂吼道。
身邊的親衛聞言,取出懷中的牛角,“嗚嗚嗚”的吹了起來。正在激戰中的涼軍不虧精銳的稱號。聽到角聲之後,冒著密集的弩箭,藏弓拔刀,向著面前不過數十步遠的混亂戰場就撲了上去。
玄武衛衝在最前端的盾牌手們在和涼軍接觸的瞬間,沒有如涼人想的那般拔刀和自己拼命,而是一矮身,鬆開了手中的步戰大盾,然後齊齊後退一步,順著身後同袍故意空出的空隙退到了後方重甲步卒的陣中。
倒下的大盾後面,湧入涼軍眼中的是一支陌生的兵種。一排排全身鐵甲的軍士手中舉起的是一排排長柄的軍刀。涼軍下意識的先將盾牌擋在了身前,再準備揮刀向前的時候,只見頭頂上一排排的刀刃已經砍到了眼前。
刀光過處,盾牌斷裂,持盾的手臂也是紛飛,夾雜的還有一道一道的血浪翻滾。然後才是脖頸間的一片冰涼。
狼藉一片的戰場上,雙方的動作似乎被著一幕震驚的凝固了起來。衝在最前方的三百多人的涼軍,還沒有來得及揮出一刀,手臂身體就齊齊斷成了數節,灑落再一地。
被噴湧而出的血色染成一片鮮紅的玄武衛的陌刀手們如一群自地獄歸來的魔鬼。
駭得倒斃在地涼軍身後的草原騎兵們腳下齊齊一滯。而後方正撲向前來的換上了彎刀的弓箭手們前衝的速度正緊,雙方一個碰撞,頓時讓本就有些鬆動的陣型更加的混亂了。
而最前排的三百餘陌刀手們卻沒有停頓,隨著一個劈砍的刀式完成以後,腳下一個踏步,甲葉碎響間就將一地的斷肢血泊踩在了腳下,握刀的雙手配合著腳步,及時做出了一個回撩動作。
長達三尺的刀刃再次切割過有些愣神的涼軍身上。又是一重血浪翻滾,再次將陌刀手們甲冑上的血色又加深了一層。後腳再次跟上。一個完整的進攻節奏完成之後,不過是兩三個呼吸間,兩排涼軍數百人,就成了一地的碎屍。
在這道生與死模糊不清的地方,雙方能接觸到一起的軍士也不過數百人,猛然被玄武衛一個變陣,換上了鋼鐵巨獸一般的陌刀手後,幾個呼吸之間就砍倒了數百人,脆弱的平衡瞬間就被打破了。
“頂住,後退者殺!”阿拉坦立在城頭,眼見著兇猛的陌刀手壓迫的涼軍開始有了後退的跡象,瞪著血紅的眼睛,對著萬夫長狂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