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朗抬起右手,示意麾下們安靜以後,轉身看著這位身材魁梧的同僚。
“李將軍痛失袍澤,本將軍也是萬分痛心。
只要有本將在,利州北部的防線,可保萬無一失。但是李將軍若是真有意,不妨再和安撫使姚探花商量一下。”南宮藏本不想參與,但是李文朗既然眼睛都看了過來,自己也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
畢竟自己麾下的步卒,剛剛分到了不少牛羊,以及失守多年的大散關。所以話說了一半,就話鋒一轉,強調了北面的敵人,在這個冬天裡,不用對方再分心了。
現在李文朗明顯是想興兵東進,給慘死的同袍報仇。
同樣是熱血衝動的年輕將領,自己又怎麼會阻攔。但是出任利州路安撫使的姚大公子,此時可是自己兩人名義上的上官。況且這位姚大公子的官聲向來不錯。
最近幾年,對於兩人每年聯手北向襲擾,甚至可以說是洗劫所遇到的一切涼人部落的動作,都是裝作不見,但是每到秋深時節,都會主動送來大量的肉乾等物,方便騎兵外出攜帶。在給朝廷的公文中,最常出現的措辭,都是邊地穩定,兩國無有交兵。在給軍中籌措糧草等物資時也是毫不拖泥帶水。
單是這後面兩點,就讓這兩位同樣桀驁不馴的年輕將軍頗有義氣相投的感覺。
當然他們每次帶回來的壯牛,也沒有少給這位一心牧養百姓的父母官解燃眉之急,不然這利州路特別是興元府東西將近兩百里的良田,那裡會有充足的畜力來耕種?更別說還能大量的向利州路的南部,蜀中其餘各路輸送了。
所以此時這等大事,當然也是不能撇過這位名義上的上司。至於更遠的,名義上有統轄蜀中全域性之權的嚴成化,兩人默契的沒有提一言。
“李將軍可也要考慮清楚,如今大雪肆虐,沿江千里一片冰天雪地,這樣的天氣裡出動騎兵,未戰凍傷減員的可能都不止百騎。而且,近些年,聽說大江北岸的一些州府,涼軍也開始重視起城池的防護作用了。部分州縣的城牆都被修復了一些。此時貿然出兵恐怕也佔不到多少便宜。
本官雖未經戰陣,可也讀過幾冊兵書,也知道為將者,不可因怒興兵。若將軍只是為了模仿前朝的那場風雪下蔡州的戰場奇蹟,那本官就要勸將軍一句,不妨等到春來雪化之時出兵未遲。”
姚元興倒也乾脆,見到聯袂前來的兩位將軍,只是拿出了一紙邸報。上面正好有北涼使團沉船江心以及江陰知州判決漁民狀告使團一案的判詞。但是口中確多有勸誡之意。
“末將沒有讀過兵書,風雪下蔡州的典故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聽這情形,應該也和眼下的局勢頗為相似,若是這位將軍還在,倒可引以為知己。蔡州太遠,末將就引兵出利州,至金州而止。
聽說那位蜀中逃了回去的阿拉坦,又被北涼的可汗重用,如今鎮守京西兩路,更是將重兵集中在了襄陽和江陵府,只怕其他地方的兵力就不會那麼充足了。末將此番將金州以西的涼人部落全部踏一遍,也就可以告慰一下兄弟們的在天之靈了。”
心領神會的李文朗那裡還有什麼顧忌,說的是殺氣騰騰。當日即回營聚將點兵,三日後,不顧大雪肆虐,親率五千輕騎,突襲了尚在北涼控制之下的京西南路最西邊的金州。金州的涼軍守將麾下的軍士剛被阿拉坦抽調一空,身邊只有不足三千騎兵,還分散在數處。城中能戰的軍士不過千餘人。
這樣的天氣裡,那裡會想到南朝會派遣這樣的一位瘋子突出騎兵!
雖然鳳翔,臨洮,平涼,甚至是慶陽和京兆府等地都不同程度的受到過駐守興元府的南朝騎兵的襲擾。但是自己治下的金州,還從來沒有被點起過鋒煙。
城牆倒是修復過,但也只是匆忙的修復了東西兩面。南北兩面依舊是破敗不堪。原準備等春來天氣轉暖,再繼續開工。但是如今南朝五千輕騎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城下,自己憑著一千人馬,那裡還能堅守。
當即毫不猶豫的棄城而走,但是又不敢退的太遠,一旦退過了金州府管轄的範圍,王庭追究起來,守土不力的罪名自己的脖子可扛不住。就只能一面召集分散了的軍士趕往洵陽匯合,一面使人急報與襄陽。
剩下的就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南朝的五千騎兵在金州府城以西將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涼人部族踏了個遍。不到數日,半個金州府幾乎成了一片白地!更讓涼將氣憤的是,這李文朗一路馬踏諸部,只將高過車輪的男子一律斬殺乾淨,老弱婦孺幾乎一人未動。
但是賴以過冬的乾草等物,確實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