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都城,王庭金帳內。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新可汗阿迪亞的咆哮聲震的金帳都有些瑟瑟發抖。接連幾天,來自各地的軍報,無不是請求馳援,要補給要援兵的。
北涼鐵騎,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如此依靠後方的補給了嗎?連祖宗時代流傳下來的就地補給也不會了嗎?
再加上各地抽調的軍馬,集結的速度簡直是慢的令人髮指!騎兵數日才能行軍百里!這還配的上鐵騎的稱號嗎?
從大同城外傳回遭受敵軍襲擊狼煙的那個清晨算起,堪堪不過半月!這座堅固的,有十數萬大軍固守的雄城,就萱告破城了!
還有昨夜日子時,北面奉聖州州城上的煙火!以及真定,河間兩府的急報!
好像數日之間,大都城附近已經處處烽煙了。北涼自入住中原以來,歷三代可汗,將近百年的時間,也沒有出現過今日這樣的困局!
四面楚歌嗎?
而今天,最被自己報以希望能拖住敵軍大隊,或者能夠消耗掉自己那位便宜兄長的力量和銳氣的,最重要的一座城池,竟然抵抗了不到半月就宣佈城破了!
一向謹慎的老將,竟然如此輕敵,八萬步騎,就敢出城野戰!難道不知道那五萬西征老卒的厲害嗎?作為百戰老將,對於薛怯軍的威名總是不會陌生吧!
半生謹慎,為何此次卻如此大意!其中緣由,已經不得而知了。眼下大都城內,幾乎沒有可以領兵的大將了!可是依然還要去面對步步緊逼的叛軍。
自己還要龜縮城內嗎?
不!一定不能。有城外已經集結起來的數十萬大軍作為膽氣!自己也不能龜縮城內!而是要像一個勇士一樣的去戰鬥!去廝殺!去流血!去扞衛住屬於自己的至高無上的汗位!
“招丞相前來議事。”平息下怒火的阿迪亞對著帳外吩咐道。值守的衛士一絲不苟的執行著他們新可汗的命令。可不敢再有一絲的懈怠,招致可汗無處發洩的怒火,可不是那麼好玩的。
丞相那欽來的很快。這位崇尚漢人文化,卻又排斥漢人的勳貴,對於當前的戰局也是憂心忡忡!自己部族內部,也已經開始整頓兵馬了。畢竟是自己力主將阿迪亞推上的汗位,怎麼能容忍他人前來指手畫腳。
拜見過阿迪亞後,佇立在下首,並沒有先出聲詢問。而是默默的等著可汗的詢問。一身的錦袍玉帶,腰間懸掛的是那柄得自董府的漢劍。
若不是生有一幅胡人的面孔,在他的身上幾乎已經找不到多少涼人的印跡!
“有勞丞相暫理大都事務。本汗已經集結大軍,準備與兄長會獵於燕山腳下。”兩人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年輕的可汗率先打破了沉默!
帳下只有那欽一人。對於可汗所說的內容,一點也沒有意外。戰局出現這樣的意外,對於一個新的可汗來說,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沒有這樣的血性,又怎麼能入得了自己的法眼。外人都說是自己推舉出了新汗,但是又有幾人知道這其中的內情?
大都城外集結起來的部族騎兵就已經說明了年輕可汗的決心!只是從來沒有獨擋過一面的年輕可汗,真的能統帥起這數十萬的兵馬嗎?真是能和那位西征西域,揚威萬里的大可汗的長子沙場爭鋒嗎?
無論結果如何,這一場兄弟間的決戰是無法避免的了。
“大汗儘管放心,老臣定當鞠躬盡瘁!”那欽恭聲答道。但是心中的擔憂沒有在這裡說出口。畢竟自己在大都城內,是一位公認的權臣。
還沒有能和大汗推心置腹到能暢所欲言的地步。更不會隨意的將質疑和擔憂在不恰當的時間和地點說出口來。
自從董家倒了之後,再無掣肘的那欽,有陣陣的挫敗感。高處不勝寒啊!再無敵手,是寂寞的。原本對於這樣的矯情話語多有譏諷的那欽,在這個時候越來越覺得這句漢話的精妙。
新可汗並無反應,只是將眼睛還放在了那架巨大的屏風上。那上面有錦繡萬里的江山,有滿屏烽煙的奏報。
那欽微微直起身子,繼續問道:“領兵的主將,大汗可有考慮好人選?畢竟是數十萬大軍的對決,事關王庭的存亡啊!”
“大都附近,也只有達日阿赤可堪一用了。匯聚而來的二十萬各部兵馬,本汗準備讓他統帥,宿衛王庭的十萬薛怯軍,自有本汗親自統率。我三十萬軍馬,自是不懼那二十萬的叛軍。
南面的哈巴日,可再發一道軍令,令其北上,以防萬一。另外,江淮,山東等地駐紮的萬戶,也儘快抽調,向大都城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