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收到軍報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的事情了。
太史光早已經在主島之上休整了三日。三日之後就按照戰前之約,分出將近五千人馬和一半的大小戰船,給了那年輕的凌春獨自領兵的機會。
並命令他留在了主島附近。而自己則是向東千里,佔據了一座海中的大島。開啟了大雍掌控這片海域三百餘年時光的序幕。
時間回到三天之前,太史光屹立在忠義堂前的高地上,俯視著大軍打掃整個戰場的時候,突然有聲聲喧鬧傳了過來。
“何處喧鬧聲?”太史光一皺眉頭,立即有身後的親衛下去查探詳情。不過片刻,便回返稟報道:“將軍,將士們在那群家眷中發現了幾位涼人。因語言不同,才有了喧譁之聲。”
“哦!可是女眷?若是那首領的家眷,就和那些漢人老弱一併處理吧,任其自生自滅吧!軍士們手中的軍刀,不能再沾染鮮血了!”二十年的一塊心病一朝解決,但是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總也不能開懷。對於發現的可能是仇敵的家眷,也就沒有了繼續追究的興趣了。
太史光對於今日的戰果是十分滿意的。對於凌春等年輕將領的臨場指揮也是滿意的。對大雍水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陣亡數量當然也是滿意的。
畢竟這樣的一場大戰下來,陣亡兩百餘人,重傷三百餘人,輕傷五百多人。這樣的傷亡,對較於殲滅了數千海盜的戰果來說,比例是十分懸殊的,稱得上是一場大勝了。
但是對手的最後結局,卻讓老將軍有些唏噓!所以對於發現涼人的報告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隨意的吩咐了一句。
“將軍,這些涼人並非是島上的家眷,而且都是成年男子,十分可疑!”親衛的彙報再次讓太史光打起了精神來。
起初自己就懷疑,這群海盜的動作似乎是有些怪異,一向和大雍水軍不相干的海盜為何會不遠千里的南下,若是隻為了伏擊一支運輸的船隊。似乎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看來這些涼人怕就是其中的關鍵了!看來是自己突然現身,讓那些涼人一時無法離開,只好做了甕中之鱉!卻是不知這涼人是內亂中的那方人物!
也罷,就會一會這幾位北面來的貴客吧!只是此處已經換了主人。於是沉聲喝道:“將涼人帶上堂來!”說罷便轉身進了這座海盜議事的所謂忠義堂中,居中在那官帽椅上坐定,左右是幾位已經巡視完戰場的將領!
隨著一陣陣的吼叫,謾罵聲,幾位胡人被推搡進了大堂。
太史光一揮手,那推搡的軍士們頓時停住了拳腳。只見堂下的數人,衣衫不整,狐裘散亂。連那些平日裡梳理的齊整的鼠須小辮也都散落了滿臉!
狼狽的神情,沒有掩蓋住他們雄健的身軀,以及眼中的兇光。在幾人的中間有一位,雖是胡人面相,但是著裝截然不同。一身得體的蜀錦長袍,絲毫未亂,頭頂的長髮也沒有編成鼠尾辮,只是隨意的挽仔仔腦後。
一臉的輕笑,在幾位顯然是護衛的胡人憤怒的嘶吼聲中,保持了十分的鎮定和從容!
“將軍,涼人俘虜帶到,但是俱都不通官話,請將軍發落!”
“哈哈哈!此便是沐猴而冠嗎?”太史光冷眼瞧了一眼堂下的幾人,特別是看到那胡人衣蜀錦後,更是譏諷了一聲。
“哈哈哈!”堂下的將領們頓時大笑成一片。看向堂下的眼光中,戲謔之意更勝。
“將軍,涼人欺我中原久矣,不若將這幾顆狗頭取下來祭一下我大雍的軍旗!”一名將領笑完之後,大聲向這主將太史光建議到。
“將軍,取下這幾顆狗頭祭旗!”堂下一時附和聲四起。但是太史光作為主將並沒有被堂下的鼓譟聲主導了思維。而是再次將眼光掃向了堂下的那為漢服的胡人!
“一方梟雄如何就輸給你們這一群蠻將!”在堂中一片的喧鬧聲中,那漢服的胡人,迎上了太史光的目光,竟然說出了一口流利的漢話。只是語氣中並沒有半點作為俘虜應有的謙遜和小心。反而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凌厲。
堂上頓時為之一靜。隨即就是更大聲的喊殺聲。
太史光一揮手,止住了眾人的鼓譟。眼神定定的盯住了那漢服的胡人,口中道:“來人,將其餘幾人先帶下去,不得傷了性命。”
那胡人只是一個眼神,幾名護衛立即放棄了準備好的抵抗,大步的出了堂外。
“本將乃是大雍水軍統領太史光,足下何人?不準備做個自我介紹嗎?”太史光眼神中的戲謔已經換上了一些嚴肅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