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正烈,城下的軍陣已經肅立了半個時辰。
南城門上一陣鐵甲鏗鏘,趙崇帶著親衛匆匆趕到,揮手示意準備上前行禮的眾將士。年輕的皇帝,翻身下馬,一身甲冑登上了城樓。
走到箭垛前向城下望去,城門外約三四里外的空地上,萬餘人馬,一片嘶鳴。
眼前的涼騎,隔著老遠的距離正在恢復馬力。雖然悠閒,卻沒有混亂之像。而城下的大雍軍士,雖然紀律嚴明,沒有出現異常。但是列陣已有半個多時辰,軍心從來都是隻可鼓,而不可洩。
看來凌晨到目前,急行軍近兩百里,馬匹已經半數不能衝鋒了。就算是一人雙馬,馬可以換乘,但是馬上的騎手,多半已經疲憊不堪了。
玄武衛的五千軍士,辛苦兩日倒也沒有白費工夫。最起碼讓這些涼騎,繞路渡河,多奔行了六十多里!
此時剛剛抵達城下,又象徵性的騷擾了東西兩座城門。怕是到了最虛弱的時候了,此時不進,更待何時?難道要好心的等待著對方歇好了馬,吃飽了飯,下了戰書再戰不成?
不過想來這董先在近日登島,說是奔著自己這個皇帝的大婚典禮來的。但是心下細細尋思,自己這個小皇帝在他們的眼中似乎還沒有這個分量吧!
此時疲兵臨城下,董先作為沙場老將,雖是水上統帥,未必能精於騎戰。但是千里遠征之下,不免師老兵疲,這麼淺顯的結局是不可能沒有預見的。
更不要提,隨其一起的還有一位善用騎兵,有草原智虎稱謂的少年將軍。心思百轉之下,這些思量匆匆過眼。紛亂而沒有頭緒,難道對方的真實意圖真如魏帥所說?既然想不明白,就先顧好眼前吧。
“敵軍到達城下,為何不據城而守?”守南城門的主將是魏世傑的長子魏劍秋,聽聞皇帝發問,連忙上前答道:“末將慮賊軍遠來,必然疲憊,有心以逸待勞痛殲來敵。”
“好!果然是將門虎子,魏小將軍有此豪情,朕心甚慰。但是既然已經要戰,又列陣城下,為何不令步軍上前,驅散眼前的這股疲兵?”趙崇看著這位虎背熊腰的年輕將校,自己的便宜大舅子。想到大婚之日,自己丟下皇后在宮中,又差遣了魏氏父子親臨戰陣,心裡略有些慚愧。
現在見到這憨貨一點不懼傳說中的精銳騎兵,竟還能想到趁其疲憊,迎頭痛擊。這還是魏世傑口中的那位只會衝鋒陷陣的蠻勇之將嗎?看來魏世傑對自己長子的評價,與實情頗有出入啊。
“末將正要下令,不想聖駕到此,既然皇上在此,就請陛下下令,以壯軍威!”魏劍秋回答的十分簡練,還知道請皇帝下令,以振奮軍心。
看來確實不像魏世傑評價的那樣是個只適合衝鋒陷陣的蠻將。想來是魏世傑不想過早的將這個長子推上軍中高位,以免旁人閒話吧。
“擂鼓進攻。”簡短的四個字從趙崇的嘴裡迸出來,城頭上的軍鼓,鼓槌雨點般落下,鼓聲急促。城門大開,魏劍秋大步踏出,匯入大陣之中。城下的軍士踏著鼓點,穩步向前。踏起的塵土飛揚,落在金屬色的鎧甲上。
鐵甲森森,如林的長槍如牆推進。緩緩地逼近了城前的涼兵。
董先等人,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注視著眼前這座並不算高大的城池!沉悶的鼓聲驀地傳來。
“看來對方是不想再讓我軍安心休整了,但是北面的水軍大營,似乎還是沒有動靜!難道是父帥沒有接到自己的傳訊?”斯欽巴日小聲地嘀咕著。將心裡的忐忑不安,說出了嘴。
“少將軍且安心,本將離岸後一週,老將軍就已經將我水軍大寨內留下的一萬水軍,以及水軍艦船全數調往雷州了。而且我已留下軍令,留守的副將定然會全力配合老將軍的!此時未動,多半是在等待我們先行動手!”
董先聽到斯欽巴日的嘀咕聲,那裡不明白他的心思,略微說了些自己的安排。
接著又笑道:“也罷,城頭鼓聲已經響起,既然這個步軍方陣自己衝了上來,就請少將軍先率部衝破眼前的步軍方陣吧!讓城頭上的小皇帝看一看,脫離了城頭弩箭的支援,我北涼鐵騎,就算疲弊至極,也不是這區區五千人能夠抵擋的住的!”
角質的長號搭在騎兵的嘴角,吹出了“嗚嗚”的號角聲。近萬騎兵,有條不紊的開始集結。
大雍的步軍不過才跨過一里遠近,涼騎就已經集結起了三千騎!斯欽巴日一身鐵甲,身披褐色披風,端坐在馬上,沒有多餘的言語和動作。盯著越來越近的槍陣,緩緩抽出腰間的彎刀。
鋒霜冷冽,年輕冷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