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發動,心裡喜不自勝,面上裝得好一派烏雲遮月,氣沖沖地便回房去。只見徐浣雲鬢散亂,釵環橫七豎八掉了一地,一身喜服未褪,罩著鍋一樣的肚兒好不惹眼。
&esp;&esp;她正靠在紅綢刺金線帶米珠流蘇的鴛鴦迎枕上,岔著腿喘息,見了鍾昱忙伏倒在榻上,求他把陪嫁的婆子招進來。徐家陪嫁的婆子裡,有幾個名為喜婆子,是為穩婆奶媽,遮她的陰私事。
&esp;&esp;鍾昱哪能不許,既怕她受驚難產,又怕被人撞破謀劃的實情,只在背地裡招呼一干下人大夫,忙了個通宵。及至天明時分,徐七娘竟在婚床喜幛內,對著龍鳳花燭合巹酒,由喜婆服侍著生下了頭胎兒子。
&esp;&esp;新婦各個要吃子孫餃子,討一個生兒養女的口彩,這麼快的實在是開天闢地第一遭。只可憐徐七娘並非閨閣中暗通款曲的風流姐兒,只因才貌雙全家產萬貫遭到如此算計,竟成了自己都疑心確有其事的一等淫蕩婦人。
&esp;&esp;那龍鳳花燭燃了一夜,無人照料。不知何處來的歪風吹滅了龍燭,只留著鳳燭燒到了盡頭。金龍盤盤,張牙舞爪,居高臨下,正對著那攤原是鳳凰的灰燼,彷彿將它吞吃下肚了似的,只留了一團猩紅紅的燭蠟。似血耶,似淚耶?終是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