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尚書府。
“啟稟老爺,小公子和平叔已經到了北地,只是屬下不敢貿然與他們聯絡,害怕被瑞王的手下發現。”
中年男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旁的婦人眼中噙滿淚花,卻笑道:“甚好!”
也不知道這一舉措會不會給小太爺爺一脈帶去麻煩。
男人的面色一片鐵青、疲憊之色盡顯。
近日來,瑞王的動作愈發頻繁,朝中已經有好些官員全族都下了大獄,希望鈺兒能找到小太爺爺家的長輩,此生再也不要進京了!
此人正是沈從政,按照輩分來算,是沈富貴和沈富裕二人的堂哥。
沈家高祖一脈遠在北地,有兩個兒子,也就是沈從政爺爺的父親和沈富貴爺爺的父親。
當年,大房太爺爺的兒子,也就是沈從政的爺爺,在讀書上有些天賦的,又是長子,就抓住了這個機會。
但也被父母叮囑,以後出息了必定要幫扶一下二房一脈。
沈家傾全族之力,才助沈從政的爺爺走上仕途,但箇中的辛苦自是難說。
大房一脈東奔西走,逐漸遠離了故土。
到了沈從政父親這一代,才從小地方升去了京城,沈家既無親戚幫扶、也無大官賞識,一路戰戰兢兢扛過了皇權政變。
本以為等到新帝登基,家族會有一些機會。
但哪怕沈從政已經官至戶部尚書,也依然被架空。
自從七歲的小皇帝登基後,新帝的王叔瑞王一直把持著朝政。
沈從政作為新帝的鼎力支持者,本想大幹一場,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這五年內,沈家的境況,乃至很多新帝支持者的境況都岌岌可危。
沈從政手上之前還握著瑞王的一個把柄,本想悄悄留著以待時機,卻不慎被瑞王發現,他自知,自己的頭上懸了一把刀,就看什麼時候落下來了。
皇帝如今才十二歲,手上也沒有兵,根本護不住一心為他的臣子們。
沈家幾輩的篳路藍縷,才換來如今在京城發展的機會,如今竟然只能淪為皇權鬥爭的犧牲品。
沈從政自覺對不起祖宗,更對不起小太爺爺一脈,只想等到去了地下跟祖宗請罪。
唯獨老妻提到的一句家中幼子何辜,讓他隱隱生出一絲遺憾。
也許是當官太過辛苦,長房一脈都是一代單傳,好容易到了沈從政這一代,在四十歲的高齡竟然生出了么兒沈心鈺。
也許,當個地地道道的老百姓會更好,每天操心的也只是一日三餐。
雖然長房一脈不曾給予過二房任何照顧,但沈從政想起么兒那可愛的面容,內心還是起了一個小波瀾。
他安排了鈺兒去北地找親人,希望他以後能好好活下去。
***
清河鎮,福生藥鋪。
“平叔,你怎麼了?平叔,你別丟下我啊!”
小女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使勁兒地晃著身邊的老者,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來人紛紛看向這對祖孫。
“喲,這又是哪家的小丫頭,長得倒是不錯,可惜了,這命怕是不好囉!”
“可不是,就剩這小女孩一人,要是被拍花子碰到,那就危險了!”
“小姑娘,你爺爺沒了,你家大人呢?趕緊把你爺爺安葬了吧!”
小女孩滿是淚痕的臉上像是根本沒有聽到眾人的言語。
眾人只當她已經哭傻了!
小女孩正是沈心鈺,男扮女裝和平叔一路來到北地。
二人從京城出發,一路走到今日,已經生出了異樣的感情。
沈心鈺作為沈家長房幼子,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從未吃過一點苦。
臨行前,阿爹鄭重地跟他說:“鈺兒,你今年已經七歲了,家裡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你跟著平叔去北地找你太爺爺家的叔伯,以後再也不要進京了。”
小少年懵懂的大眼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差點要哭出來!
他不明白,家裡如今還好好的,為何爹爹會說大難臨頭了。
平叔他不喜歡,平常總是板著臉教訓他,小少年心中充滿了抗拒。
對於北地,他也不太熟悉,他只聽過父親偶兒提及,聽說那裡常年乾旱,連水都是苦的。
小少年不想走,但一早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木訥的平叔帶著駛出了京城。
平叔是沈家的老人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