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K的警告又在耳邊響起。
雨越發大了,寒氣滲透,林一嵐冷得打了個哆嗦。
Z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抵在木櫃子上。
她聞到對方身上,隱隱帶著的血腥氣。
Z的指尖慢慢流連過她的手,輕飄飄地拽走了她拿到的檔案。
林一嵐試圖對他解釋:“你被他們控制,你不記得我了。”
她說:“我不是故意接近你。我是來找你的,我……我來救你。”
“你來救我。”
Z輕聲重複她的話,“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對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林一嵐眼睛熱熱的,又說:“就算是第一次遇到,也一點奇怪的感覺都沒有嗎?”
她忽然覺得委屈了,但是理智知道這份情緒不應該出現。
“亓越陽,”她只能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自言自語,“你怎麼可以這樣。”
冷冰冰的刀尖抵在她下巴,她身後是硬邦邦的木櫃,退都不能退一點。
療養院外,雨水響得近乎淒厲,這間陰暗的屋子卻一片死寂。
漫長的沉默後,林一嵐掙脫Z的手,而Z忽然爆發。
檔案跌落在地上,破碎的藥瓶濺起透明的液體。
“不可能。”
Z說:“我說過的,很久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們不可能見過。”
手電早就掉在地上了,Z抬頭,半明半暗裡,他陰鷙的眼被手電光一閃而過。
如出鞘刀尖染上陰涼的水。
林一嵐覺得很難過。
但是她沒有哭,她試圖冷靜下來,尋找脫身的機會。
她想到從前幾次遇到過的亓越陽,她記不得亓越陽的時候,她否定亓越陽的時候,亓越陽會說,沒關係,換個角度想,好像每次都能再多瞭解你一點。
她也會學著瞭解不一樣的亓越陽。
她也會努力救他們。
但是Z接著說了下去,也是自言自語似的,“不好奇為什麼嗎?”
“因為如果是我,”他慢慢地說,好像一直在猶疑又做下什麼決定,所以用自己的刀剖開自己的心,“如果是我遇到你,我一定會,想法設法地得到你。”
林一嵐怔住。
Z說:“害怕嗎?”
“我真的很討厭你對著我,叫他的名字。”
“你好像誤會了很多事情。”
Z摘下了手套。
制服袖套被挽起,他手腕上的紅繩無比清晰。
“看到了嗎?”
“我是這裡的醫生,我的檔案就在你背後。”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他冷冷地說,“也許我和他真的有點相像,像到你不知道多少次對著我的臉晃神。”
“但是,我不是他。”
“我不是你們口中那個傢伙,一個無能為力的死人。”
“還不明白嗎?”
Z輕輕撫過林一嵐的臉,像是冷漠,又像是沉迷,“我好像很少在你面前殺人,所以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強大。你不瞭解我的手段,因為你從來沒有好好看過我。”
他低低地說:“只看我。”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他說,“我保證,我會想法設法地抓住你。”
“我會把你關在我的身邊,從見到你的第一面。”
“也許在此之前,我還會給你一點機會。如果你恰好也喜歡我,我會覺得很慶幸。”
“如果不是,”他說,“我會嫉妒被你注視的每一個人。”
他安撫似的,揉揉林一嵐的發,又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明白了嗎?”
“那個人是為你們犧牲嗎?”
“那他總算做了一件好事,”他說,“把你留給了我。”
他在這自剖似的坦白中,感到一種苦澀的、絕望的嫉妒。
難以自控的,Z帶著滿滿的惡意告訴她:“我不會為你死。”
“離我遠點。”
“我不是他。”
“如果是我遇到你,”他低聲呢喃,“我會抓著你的手,讓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雷聲震動。
林一嵐要被嚇哭了:“亓越陽,你不要這樣。”
漫長的,幽閉的時光,對她和牧時來說都只是一眨眼,踏入和踏出哈哈鏡的問題而已。
但對他來說,那幾乎是守著自己的理智,被枯寂一點點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