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跟你說話嗎?沒有人搭理你?”
“沒有,一個都沒有,”林一嵐說著說著,覺得有股委屈慢慢漫上來,像心臟被泡在酸澀的海里,“我都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他們就把我關起來。”
“每天就給我送一點點吃的。”
“晚上還沒有燈。”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得紅了眼眶,“我特別怕的。那間屋子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好像這個地方只有我一個人一樣。”
牧時安慰她:“沒有呢,這不,我就在這裡嗎。”
林一嵐低低“嗯”了一聲。
又問了她幾句話,牧時依然弄不清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只能先把這件事放一放,轉而說:“一嵐,你相信我嗎?”
林一嵐偏頭,看著他的方向,一個模糊的輪廓。
牧時輕聲說:“雨還沒有停,我估計會越下越大,但也許天就要亮了。”
“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他說,“天亮以後,花園裡是不可以有人的。”
他還想再勸勸林一嵐,起碼證明一下自己是個好人。
但是林一嵐抹了抹眼睛:“好。”
牧時頓了一下,“那,跟我走?”
林一嵐點頭:“好。”她很快從花牆下爬出來,跟在牧時後面。
牧時說:“我大概記得怎麼走……別開手電,一嵐,他們有人在走廊巡邏。”
林一嵐小跑著跟在他身後:“嗯。”
雨真的越來越大了。
林一嵐從來不知道,冷冰冰的雨水淋在身上,原來是會像刀劍割肉一樣的疼。
牧時跑得很快,抓著林一嵐的手:“真是要命了,這個雨怎麼回事啊。”
他本來想問問林一嵐跟不跟得上,不行就他扛著林一嵐往前衝。
但林一嵐一直沒吭聲,就是緊緊地跟在牧時後頭,半步都沒落下。
“轟!”
“轟隆隆——”
雷聲響起,暴雨更烈,像是走在世界上最大的瀑布之中。
終於,他們抵達一扇小門。
牧時低聲說:“來,從這裡過來,小心,那裡有一個坑。”
閃電照亮了身周的景物,那一刻如同白晝令人緊張。
林一嵐抬頭,看見四周依然是破敗的牆壁,大片大片的玻璃窗,腳下的磚塊碎裂了兩塊,水跡附近還有很多深紅的泥汙。
她吐出一口氣,笑了:“終於進來啦。”
卻見牧時瞪大眼,盯著她:“一嵐,你,你身上怎麼回事?”
閃電消失,一瞬的光亮後,是死寂的昏暗。
牧時拉著林一嵐到了角落,開啟手電,掃視著她身上衣物未蓋住的地方。
通紅、潰爛。
像是才從某種極具腐蝕性的化學藥桶中掙扎而出。
牧時很震驚:“疼嗎?”
林一嵐愣愣地說:“你沒有嗎?”
牧時伸出手,他的手上也有暴雨淋後,通紅的印子,但是遠遠不必上林一嵐那潰爛的模樣。
林一嵐沉默了幾秒,說:“也沒有那麼疼。”
牧時說:“太怪了……是你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才讓外頭的雨對你的傷害加倍嗎?”
她不知道。
林一嵐跟在牧時身後,低下頭。
牧時低聲道:“先回我房間,我有藥,可以給你處理一下。”
兩人沿著牆角飛速又無聲地前進。牧時好像把這一帶摸得很熟,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也能做到暢通無阻。
在走廊拐角,他們遇上幾個醫生打扮的人。
閃電再一次照亮這條走廊,林一嵐看到玻璃窗上的倒影中,“醫生”們戴著口罩,露出的面容如同風化龜裂的岩石,沒有生機的眼珠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她心跳如鼓,透過玻璃鏡面對視的瞬間,好像有無數記憶從眼前閃逝而去。
……她在某個地方見過那些眼睛。
她捂著耳朵尖叫,但是那張龜裂的面孔依然在步步逼近。
她轉身逃走。
有人抱住了她。
……“一嵐?”
牧時用氣聲說:“別怕。他們沒有視覺,只要我們裝雕塑,就不會被發現。”
牧時帶著她貼在角落,林一嵐屏住呼吸。
牧時注意到以後,忍不住一笑:“不用緊張,一嵐。”
林一嵐不能不緊張,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