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被紗布裹著,都是血,看著很恐怖。”牧時說,“有個醫生告訴我,那個傢伙是全身燒傷,挺慘的。”
“我去跟他搭訕,他好像連話都說不了,只能動動眼珠子。”
牧時和他呆了一段時間。
醫生們在討論他的病情:“他傷得很重,現在做一個最簡單的動作都非常費勁。”
“需要補麻醉嗎?”
“什麼時候安排手術?”
“聯絡零,先做療養規劃。”
牧時站在病床旁邊,左看右看,趁著沒人注意,溜達上去問:“兄弟,你是玩家不?”
“是的話,你就眨眨眼睛。”
牧時滿懷期待,對方沉默地和他對視著。
牧時忽然打了個噴嚏,低頭揉了揉鼻子,嘟囔著:“這鬼地方真冷,也沒有個空調,也不給我加衣服。”
他再抬頭,有點遲疑地看著那雙要被紗布遮蓋住的眼睛:“你剛才眨眼了嗎?”
對方自然無法回答。
牧時用手擋著,跟他說悄悄話:“好兄弟,你要是玩家,就眨眨眼,我撈你出去。”
過了一會,旁邊有個東西掉了下來,醫生們去撿,牧時也條件反射地偏頭去看。
牧時趕緊又回頭,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男人現在的目光不只是平靜,簡直可以說是冷漠。
牧時用氣聲說:“好兄弟,最後信我一次,我真不扭頭了。”
“你要是玩家,就衝我眨眨眼,我一定會看到。”
這次,牧時很有耐心地蹲坐在病床邊,相當專注地盯著男人的眼睛。
男人烏色的瞳卻一眨不眨的,帶著冷漠的情緒,就這麼和牧時僵持著。
牧時腳都蹲酸了,發現對方還是一點眨眼的跡象都沒有。
甚至還因為長時間的睜眼,眼角有些泛紅,被醫生們注意到,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牧時心想,怎麼回事。
他蹲久了,就想換個姿勢,站起來時覺得頭暈眼花,就扶著牆靠在一邊緩了緩。
然後,透過玻璃鏡面的反射,牧時看見床上的男人,在他轉過身的一瞬間,非常迅速、又非常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牧時:“……”
聚精會神聽故事的林一嵐:“……”
林一嵐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評價,就說:“後來呢?”
牧時嘆氣:“後來,我趕緊扭頭盯著他。”
在牧時炯炯有神的注視下,那雙眼維持著平靜和冷漠,不對牧時發出的互動請求有任何的回應。
牧時在心裡嘆氣。
醫生們推著他去了另一邊的病房,牧時沒事還去敲敲門,揚起嗓子喊:“喂,兄弟,好點了嗎?”
又說:“哦,忘了,你連眨眼睛都眨不了。”
林一嵐覺得一言難盡。
雖然對方無法回應,但是牧時知道他一直在裡面。
直到有一天,是個午夜,牧時在療養院裡摸索地形和線索,看見醫生們推著一張病床匆匆經過。
病床上方支著一盞慘白的小燈,在黑暗中照亮了周圍的幾個醫生。他們都穿著白色的外套,帶著口罩,像一群幽靈。
小燈下方,病床上鋪了一張白布,因為過快的移動,白布晃悠了一下,有隻手垂落下來。
纏滿紗布,一動不動。
不知出於什麼心情,牧時冒著極大的風險,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後邊。
林一嵐遲遲聽不到後文,追問道:“然後呢?”
牧時回過神,笑了笑,很隨意地說:“聽到了些聲音。”
電流的滋滋聲。
令人頭皮發麻的割砸聲。
和隱隱的、轉瞬即逝的,男人隱忍的悶哼。
林一嵐問:“那最後他變成了什麼樣子啊?”
牧時說是“奇怪的東西”。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了一樓的深處。兩側已經沒有玻璃窗,看不到藍色天空下的那堵巨大花牆。
牧時停下:“你想看看嗎?”
他環顧四周,見一時間沒有人路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身邊一扇小門,和林一嵐一起閃身而入。
這似乎是間雜物室,幽暗、逼仄,沒有光。
牧時開啟手電,掃了掃:“位置變了。”
手電筒的光找到角落。
牧時走近牆角那個“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