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刀柄上帶著暗紅的血跡,刀頭往下,深深插在雨後的泥巴地裡。
刀尖距離林一嵐只有一步之遙。
她面無表情,盯著那把鐮刀,片刻後,她抬頭。
右側的小樓被廢棄了很久,原本充滿古風情調的佈景上,累積了許多灰塵和蜘蛛網。
亓越陽看到二樓露臺上,有個人影。
他伏在露臺邊緣,整個上半身完全倒在外面,像一張折起來的紙,卻一動不動。
林一嵐說:“演得不錯。”
那個人影動了動,像是才看清下頭是什麼人:“阿,阿林姐!”
林一嵐微微一笑:“繼續保持。”
她又說:“把東西撿回去吧。”
那人應了聲,慌忙小跑下來。
月光下,亓越陽看清了他的臉。是劇組裡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助理。
那人也認出了亓越陽,可能因為牧時很顯眼,連帶著身邊的亓越陽也很容易被人記住。
他猶豫著說:“阿林姐,你後邊那個人,他不是我們組裡的吧?”他指的是地下室裡那個專案的組員。
林一嵐微微笑著:“是嗎?”
她抽出了插在地上的鐮刀。
林一嵐把鐮刀遞過去:“喏。”
“謝謝阿林姐……”
“啪嗒!”
在他接住前,林一嵐鬆了手。
鐮刀摔在地上,那人蹲下去撿,又覺得莫名其妙似的抬頭。
林一嵐仍是微微笑著:“你怎麼總是那麼不小心呢?”
他囁嚅著:“我,這……我……”
“沒關係,”林一嵐拍了拍他的肩,很溫和地說,“拿好,手穩些。下次注意就好了。我不會記仇的。”
走遠後,亓越陽忽然問:“你覺得他剛才是想殺你嗎?”
林一嵐腳步一頓,笑得無懈可擊:“當然不。你怎麼會這麼覺得呢?”
林一嵐說:“只是有些不聽話罷了。”
“我明明告訴過他們,從黑屋裡撤離。”她說,“今天的素材已經夠了,我們不需要做多餘的事情,不然被別人發現,整個專案都會受到波及。”
從地下室裡出來時,他們是在小樓的背面,要往前走一會才能來到拍攝的小樓。
亓越陽覺得這個位置很熟悉。恐怕當時追著他們的怪物也是從這裡冒出來的。
那些人可能還佩戴著耳機,並且還有人透過不知道藏在哪的攝像頭,暗中指揮他們在適時的時候出來嚇唬走夜路的演員們。
林一嵐說:“明天你不用去拍攝地了,先來找我。”
“我住在六樓。”她一頓,又說,“不要坐電梯。”
亓越陽問為什麼,她笑而不語。
亓越陽很快知道是為什麼了。
當天晚上,牧時和丁羽最後順利地從那串密室裡走了出來,出口居然就是小樓的二層。
他們出來時,紀立群正好結束了面試,又趕了兩個夜景,大約三點眾人才收工回去休息。
紀立群走了以後,還讓助理阿珠回來傳話,要他們明早六點半在棚子裡集合。
牧時大受震撼:“六點半?”
許多人都不滿地看過來,阿珠慌亂地低下頭,聲如蚊蠅:“嗯。”
“瘋了。現在都快三點了。”
“三個半小時,紀立群自己不怕猝死嗎?”
“至於那麼趕時間嗎?有病吧。”
“多拍兩天是能把你拍破產還是怎麼!”
“都別抱怨了。”
畢琪收拾著東西,想早點回去休息,隨口道:“不樂意幹了,就走唄,又沒人攔你。”
“我還真就走了!”
“喂喂!別忘了我們籤的合同!賠償金很高的!”
“切,”一個男人說,“實話告訴你們吧,我用的名字和身份證都是假的,直接跑了他也找不到。”
“何況他一個大導演,哪裡會真跟我們這種人計較。”
“都是來打工的,這家老闆不合心,就換下一家唄!咱們不用受這個氣!”
連續幾天的高強度拍攝讓眾人都苦不堪言,眼下也有幾人要被說服了。
反正說到底,他們都是臨時工,隨便籤了個合同就來的,工資之前已經到賬了,哪裡還用受這個氣?
於是有幾個人嚷嚷著今晚就走,阿珠是想勸他們的,但是她人微言輕,還被不耐煩的幾人推搡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