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聲。
亓越陽被老太太拉著,到了後院。
烏漆嘛黑的,他什麼也看不到,但是老太太精神抖擻,雄赳赳氣昂昂,指著遠處說這說那,要亓越陽給她修一面氣派的後牆。
亓越陽真的不會。
老太太反覆交代:“要大氣,我家不缺錢,你不要省材料。”
她說話的時候,留聲機還在放佛音,亓越陽人都聽麻了,腦子裡嗡嗡的。
老太太房間外,倒是點著幾盞燈,說是徹夜也不會熄的。
半個後院都是老太太一個人的領地。
藉著模模糊糊的光,亓越陽看到最裡頭,在牆外,能看到有一座山。
山面對屋子的那面,總感覺有什麼東西。
但是天太黑,看不見。
老太太對亓越陽是越來越滿意,覺得話少的人肯定老實安穩。
她早就想招個長工,可以幹些雜活。
最重要的,家裡得有個男人,才靠得住。
她老伴去得早,大兒子是個教書的,小兒子又還什麼都不懂,只會吃喝玩樂。
家裡又存著錢、糧食,沒個鎮宅子的,晚上真有點睡不太踏實。
村裡人睡得早。
寂靜的夜裡,什麼聲音都會顯得有點清晰。
陶臨的讀書聲也慢慢沒了,他差不多要睡時,大兒媳才進了屋。
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燈隨後熄了。
林一嵐那屋一直安安靜靜的,就是偶爾傳來輕微的響動。
亓越陽不放心,去看了看,發現是她蹲在屋外拔草玩。
捉到一隻小蟲子,她正樂著,聽到聲音,懵懵地抬頭。
亓越陽說:“沒事了。晚安。”
她雙手合起,放到臉邊,歪了歪頭。
意思是去睡吧。
半夜,門扉被扣上,是陶梓回來了,躡手躡腳的。
亓越陽想,這家人真怪。
老太太自視甚高,講究禮數。
大兒子沉靜穩重。
小兒子雖然看上去有點驕縱,但舉止還是透著家底。
這樣一家人,怎麼就住在這麼偏僻的村子裡。
隔天,他被雞叫聲吵醒。
倒不是王桂華家裡的雞。她嫌髒,什麼動物都沒養。
一隻不知從哪來的,雄赳赳的大紅羽毛雞,就這麼站在牆頭,很是拼命地嚎叫。
叫累了,大紅雞屁股抖抖,拉下一堆花白的便便。
大兒媳說:“還是小富他們家的。”
陶臨也討厭這些東西:“還是快清理了吧,媽看見該生氣了。”
他搬來梯子,大兒媳扶著,他拿著掃帚上去往外掃。
亓越陽起來時,就看見這麼一幕。
穿著月白長衫的男人皺著眉,但是仔仔細細地掃著稀稀拉拉的雞便便。
女人在下面扶著梯子,微微仰著頭,細碎的光鍍在她臉上。
早飯是亓越陽做的。老太太的被大兒媳送到屋裡。
陶梓起不來。
桌上就四人吃飯,還挺融洽。
陶臨說:“今天要去教幾個小孩認字,一嵐,你自己看書,可以嗎?”
林一嵐點頭。
大兒媳收拾著碗筷:“去哪家啊?”
“張叔他們家。”
大兒媳動作一頓,很快又恢復如常,“別太辛苦了。”
陶臨接過碗筷:“我來吧。”
亓越陽說:“還是我來吧。”很有做小工的覺悟。
陶臨就交給他了。大兒媳幫他收拾了點東西,送他出門。
林一嵐掃了地。
亓越陽洗好碗出來,看她還抱著掃帚。
掃帚是村裡人自己編的,不知道為什麼很大,有林一嵐那麼高。
亓越陽問她:“地上不髒,你怎麼還掃地?”
她很嚴肅地比劃,見亓越陽不懂,又找來樹枝,在外頭的沙地上寫字。
“要給大娘看,”她指了指自己,“眼裡有活。”
那天地上掉了幾片瓜子皮,大兒媳沒及時清理,被老太太好一頓罵,把一旁的林一嵐嚇得有陰影了。
為了避免被罵,她三餐後都會拿著掃把站一會,意思是她也是個勤快的小林。
亓越陽說:“嗯,很有活。”
林一嵐很可愛地皺起臉,覺得他在調侃自己。
亓越陽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