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越陽決定去問問別人,大家的活都是修補房屋,肯定有人懂怎麼糊牆的。
林一嵐對村子熟,可以帶他去串門。
路上蹦蹦跳跳的,出來玩總是很開心。
亓越陽想了想,帶她繞了繞路。
沒了牆壁和房屋的阻擋,他總算看到了昨晚那座感覺怪怪的山。
山上確實有東西。
山不高,林木稀疏,雜石交錯。
錯落的洞窟因為地形原因,陷落下深黑的影。
而每一座洞窟裡,都隱隱約約,能看到石雕。
閉眼靜坐的石佛,安然地比出各種法印,或坐或臥。
亓越陽問:“那是什麼?”
林一嵐手擋在眼睛上面,看過去。
“萬佛窟。”她在他手心寫。
指尖帶來癢意。
王桂華就是因為這裡最接近萬佛窟,才在這裡起宅子的。
亓越陽注意到這個:“那原來這個地方,住的是哪家人?”
林一嵐指了指不遠處。
一座又小又破的老房子。
這個村子都很注重門庭,王桂華家門口就擺了很多細碎的東西。只是為了裝飾。
這戶人家也放了幾個石墩。
春聯很舊,還被扯下來半片。
門開了,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端著一盆水。
她把水往外潑,看到林一嵐:“一嵐呀。”
林一嵐對她揮手。
姑娘多看了亓越陽幾眼,但是沒有說話,很快低下頭,又回去了。
姑娘有個弟弟,就是之前陶臨提到的“小富”。
早上,就是他們家的雞,在王桂華家的牆上拉了便便。
那隻雞還是那麼神氣,咯咯噠叫著。
它從牆洞裡撲稜翅膀跳出來,牆洞下的草堆裡,赫然出現一個圓滾滾的雞蛋。
“怎麼了嗎?”
林一嵐用眼神詢問亓越陽。
原來這是隻母雞,只是有個氣勢洶洶的大雞冠。
其實也沒有那麼奇怪,雖然說通常打鳴的都是公雞,但是自然界沒有規定母雞就不能幹這個活。
只是亓越陽忽然想到一個詞。
牝雞司晨。
“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
母雞打鳴,舊時比喻著婦女竊權。
在古代,這是兇禍之兆。
更奇怪的是,亓越陽注意到那個姑娘,並沒有像王桂華婆媳一樣,往鼻子裡塞東西。
不是習俗嗎?
鄉間小路上,亓越陽遇到了趙天華。
他卷著褲腳,扛著一擔從山上挖下的泥,畫風很是融入這裡。
於文樂在旁邊,給他扇風。
趙文華告訴亓越陽,他們就在陶大海家裡做事。
陶大海和陶玲是帶他們來村裡的人,家裡條件中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這個村子裡裂塌的牆很多。
幾乎是家家戶戶都需要幫手。
亓越陽就跟他們走了,打算觀摩一下糊牆的手藝。
趙天華實在是一個很可靠的大哥,非常專業地給他的小弟們教學了糊牆的一百種工藝。
這堆小弟裡多了一個林一嵐。
趙天華帶點東北口音,她很喜歡聽這種口音的人講話,撐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趙天華注意到她,喝水休息的時候,問她怎麼也在這裡。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亓越陽。
那邊亓越陽在研究怎麼拌入合適的草灰。
林一嵐雀躍地過去幫忙。
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趙天華逐漸幽深的目光。
陶大海家裡只有一個兒子,叫陶山。
聽到他的名字,亓越陽耳邊浮現出那句話。
——好多人啊。
而且幾乎各個都姓陶。
但他轉念一想,他的父母那輩,好多人都有三個以上、甚至五六七八個兄弟姐妹。
而這個村子裡獨生或者兩胎家庭還挺多的。
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陶大海和陶玲不在家,忙著果樹的事情。
兒子陶山倒是出來招呼了兩聲。
都是年輕小夥,休息時說了幾句話,話匣子就開啟了。
陶山眼下有青黑,嘀咕著:“我最近覺得家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