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和他們有那麼多的不一樣。
那麼多的同僚,卻沒有人早早地提醒他。
這不是所謂的小孩子的特徵。或者說,黑核裡怎麼會有這樣的小孩子。
6
因為嚼著水果硬糖,林一嵐說話就含含糊糊的,“奧、奧布里。”
他沒有回應,所以她踮起腳,晃了晃他桌邊的衣袖:“奧布里。”
水果糖甜津津的,林一嵐黑葡萄似的眼樂得彎了起來。
奧布里低頭:“怎麼了?”
林一嵐樂顛顛地說:“你親我一下,我給你糖!”
奧布里說:“我不吃糖。”
他繼續看手裡的書,卻有個軟乎乎、暖融融的小東西,踩著巨大的雕木椅,費勁地爬到他身上。
他的身體一貫是冰冷的,除了需要扮演角色的時候。
但她身上一直很熱,是小孩子特有的一股熱氣,生動的、極具存在感的、伴隨著甜津津的水果硬糖味。
長興把她照顧得很好,腿上的重量比起之前又沉了很多。
他的思維散漫地飄蕩著,還是不習慣有活物靠自己那麼近。
所以他抓起小孩子的胳膊,要把她扔下去。
但是她忽然湊近,嘟起嘴,用力地在他臉頰上“啵”了一口。
奧布里愣住。
林一嵐樂顛顛,又伸出手:“給你糖。”
那顆水果糖是粉色的。
7
後來有一次,長興整理著書房裡的衣櫃。
忽然瞄了他一眼,說:“先生好像不喜歡嬌氣柔軟的顏色。”
他當時站在窗邊,默不作聲,腦中浮現出那抹脆弱的粉來。
放屁。他想。
8
她經常出劇場玩。
奧布里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出去的,但也許能到處亂跑也是小孩子的特徵之一。
但是慢慢的,他注意到,林一嵐好像在躲著他的同僚們。
銀髮紅瞳的吸血鬼。
草木盤繞出的詭秘人形。
連體嬰女巫。
蛇身人面女。
唯一不主動躲的,是一隻毛茸茸的小松鼠。
後來有一天,那隻總是懶洋洋的小松鼠開口說話了:“長興,我要吃肉。”
林一嵐被嚇得“哇”出聲,抬手把小松鼠丟到了觀眾席裡。
怪物們偶爾也會聚在一起活動,有一對身上帶著鈴鐺的雙胞胎就很喜歡湊一起下棋。
林一嵐會端著小板凳,坐過去看。
雙胞胎說:“人類的想象力確實很豐富。”
他們比人要強大,但是必須要承認的是,他們能見到的、能擁有的,得取決於進入遊戲的人見過什麼、擁有過什麼。
雙胞胎問林一嵐接下來要怎麼走。
她搖搖頭,說不知道。
他們很驚訝:“你看了那麼久,都沒有學會嗎?”
於是笨蛋也成了小孩子的又一個特徵。
9
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
但是林一嵐還是想說,誰能看一眼就學會微分方程或者中國圍棋啊!
10
她也慢慢地,發現了她和他們的不同。
在這個地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慾望。
奧布里喜歡看劇場裡的表演,那些人心間的搖擺是他為之生存的樂子。
長興是他的助手,雖然總是溫和安靜,但也有著同樣的樂趣。
小松鼠喜歡造遊樂場,遊樂場裡要有很多很多的人,那些人得流血、流淚。
德亞多喜歡交易,高明地欺騙,看對方一點點陷入絕望的境地。
蛇身人面女需要靈魂的祭祀,女巫經常和她搶。
看見鮮活的肉體,吸血鬼會流下口水,激動得長出長牙。
林一嵐不一樣。
她會臉紅。
11
“她喜歡吃人肉嗎?人腦?骨髓?喝血?”
“都不是。她吃糖。”
女妖覺得離譜且難以接受,“你是說,她看到人類的眼淚和恐懼,也不會感到興奮?”
她會覺得他們可憐。
“你說的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那她真是一個天然的錯誤,與我們截然相反。”
林一嵐有些懵,但是長興安慰她,等她長大以後就不會這樣了。
她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