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中午,亓越陽都待在倉庫裡,將所有的教科書翻了一遍。
辱罵大多聚集在音樂書上,可能因為美術書帶濃顏色的圖片太多。
大部分字跡都是沒有意義的,是陰暗的幼稚的情緒發洩。
它們數量眾多,即使亓越陽是個成年人,看完了也覺得很不舒服。
它們在針對的,是十六班一個女生。她的外號是“大小姐”。
她做錯了什麼?
音樂書上,有人寫,她偷了老師的手機。
有人寫,她勾引別人的男朋友。
有人寫,她考試作弊,抄襲別人的卷子,還不承認。
她身上有臭味。
她的聲音很噁心。
她是個值得一切惡意的人。
她真的是嗎?
所有的指責,舉出的事件,被不同的字跡反覆強調,用刻意的描述,將少年人能想到的所有罪行,盡數堆積在一個人身上。
即使前後矛盾,道聽途說。
源源不斷的惡意和跟在其後的辱罵,也豎起了高高在上的正義旗幟,肆意地發洩情緒。
亓越陽揉了揉額角。
從那些描述反向推測,在這些音樂書上寫字的學生,更多正是來自十六班,和周圍幾個班級。
下午,亓越陽問林一嵐:“一嵐,你知道十六班的事情嗎?”
林一嵐從錯題本里抬頭:“啊?”
亓越陽想了想,“音樂書上寫的那些東西,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亓越陽,你學傻啦?”
林一嵐笑著說:“我們班這學期還沒上過音樂課呢。都是心理課。”
“那上學期呢?”
亓越陽回過神,書桌也是上學期換的。
“上學期?”
林一嵐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我音樂課上,都是在寫作業。”
“我好像就沒拿到過音樂書幾次,”她說,“怎麼啦?”
前面的男生也回頭說:“怎麼了怎麼了,你有什麼八卦嗎?”
亓越陽問:“你也沒翻過音樂書?”
那個男生說:“嘶,這麼一想,我上個學期也沒拿過書幾次。”
“音樂書和美術書不知道什麼時候混一起了,”他說,“然後那些人去抱書,就是隨便抱一堆回來。”
“音樂老師也不管,”男生撓頭,“他上課就是放電影嘛。”
“哎,可惜,你這個學期才來的。我們上學期可舒服了,平均下來一個星期能看0.7次電影。”
亓越陽又問:“那上個學期,還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啥,能有啥事情?”
男生靠在牆上,一邊翻書一邊隨口道,忽然,他表情僵了下。
亓越陽問:“是什麼事?”
“這……”
他含糊地說:“沒什麼事,這,哎,不太好說。”
林一嵐也問:“到底什麼事啊?”
她的基礎太差,前一年半是真的完完全全在搞學習,連吃飯都帶著口袋書。
也是這個學期開始,林一嵐付出的努力有了回報,她的成績開始明顯地進步,也終於能鬆下來,跟同學朋友說幾句閒話。
男生猶猶豫豫地說:“上個學期,要說能有什麼大事的話,也就……十六班那個咯。”
上課鈴響了,男生轉身坐好。
林一嵐嘀咕:“怎麼不說完。”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下課後又去問那個男生:“到底是什麼事啊?”
面對林一嵐和亓越陽的注視,男生湊近,小聲說:“這個事不太好說,反正就是十六班有個女生自殺了。”
“具體,我也不清楚。”他說,“大家說要尊重死者,最好不要提,也別去問。”
下午的課結束後,亓越陽又去六層。
廁所前圍了幾個人,能看出是玩家。
餘暉金燦,廁所裡,一個人靜靜地跪在那裡,頭伏在水中。
他被洗手池淹死了。
路過的npc疑惑他們為什麼堵著廁所,對那具屍體卻是一個驚訝又轉瞬即忘的狀態。
牧時也出來了:“是十八班的。”
“你們班死過人嗎?”
“現在還沒有。”牧時說,“整個班都挺壓抑的,但確實還沒人死。”
岑明說:“亓越陽,你有什麼線索嗎?”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