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嵐把零食分給了幾個同學,又在桌上發現了一張信箋紙。
陳帆寫的詩刻意用了許多晦澀的字和模糊的意象,林一嵐表情嚴肅,甚至去查釋義,還請教了語文課代表。
亓越陽說:“那是他在天台上有感而發寫的,表達了對自然萬物的讚美,以及時光流逝的感慨。”
林一嵐回頭,陳帆對著她笑眯眯的,頭往亓越陽那邊偏了幾次,意思是亓越陽會幫他給出正確的註解。
林一嵐就點頭:“陳帆真是,真是……才華橫溢。”
就是不太謙虛。明明知道她對古文頭大,還來給她炫耀自己的水平。
晚上是兩節生物課和一節自習課。
亓越陽寫好物理作業後抬頭,發現大半個班級又開始昏昏沉沉。
原來沒有最容易打瞌睡的時間,只有最能催眠的老師。
有個女生給亓越陽寫小紙條:能不能看看你的數學試卷?謝謝謝謝!
亓越陽把數學試卷傳過去,路上也有人對了對最後幾個大題。
下課後,那個女生在亓越陽桌上放了兩包餅乾,千恩萬謝的。
有幾個男生拿著卷子來和亓越陽討論題目。
林一嵐也放下筆,側頭安靜地聽著。
亓越陽的橡皮掉了,他彎腰去撿,抬起頭時,正正看到林一嵐身後,窗戶中的倒影。
明亮的教室中,每個座位上都堆著快比人高的書。
講閒話的學生,討論題目的學生,補覺的學生,偷摸看小說的學生,圍著亓越陽的學生……
林一嵐對他晃手:“怎麼啦?”
黑板上的粉筆字越寫越飄逸,穿堂的晚風涼得剛剛好,寫字的右手有一些酸。
亓越陽說:“我……”
“砰!”
窗戶外,有什麼東西落了下去。
林一嵐說:“啊?”
亓越陽回過神:“有什麼掉下去了。”
他從座位上起來,繞到前頭,開啟窗戶往下看。
昏暗的路燈下,教學樓旁有一個黑影。
“我去,有人跳樓了!”
“哪啊哪啊?”
“真的有人跳樓了!”
“哪班的啊?”
教學樓中人聲沸反盈天。
走廊上有老師聽到聲音出來,問又怎麼啦突然這麼鬧騰,開始維持秩序。
卻沒幾個人下樓,亓越陽跑下去時,只遇到零星幾個膽大又愛湊熱鬧的學生,和幾個明顯是玩家的人。
伏在地上的人影,身下有一攤血。
“好恐怖啊,我們還是上去吧……”那幾個學生只敢遠遠望著。
有個玩家正皺著眉對同伴說些什麼。
亓越陽走近屍體。望著那一地狼藉,他覺得比起跳樓,這個人……更像是被砸死的。
“回去回去,”有玩家擠開亓越陽,“這些npc真煩,死人了還敢湊過來。”
林一嵐也跟下來了:“亓越陽?”
“生物老師讓我們都回教室,”她說,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倒在地上的人影,“走吧?”
一個戴眼鏡的玩家說:“看來這些npc一時半會不會破壞現場,我們怎麼處理他的屍體?”
林一嵐像是沒有聽見那個玩家的話一樣,又接著喊:“亓越陽?”
“……好。”
有幾個老師下來了,處理現場的同學,打電話,檢視屍體。每件事看著都沒有什麼不對勁,但是流程感很強。
剛才,在教室裡,那種真實的,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又消散了。
亓越陽想到伏在血泊中的人影,又垂下眼。
黑核真了不起。
即使深知它的強大和迷惑性,亓越陽還是會沉浸在它所創造的虛幻的現實中。
晚自習結束了。十點四十,學生們從教室中蜂擁而出。
亓越陽在人流中等到了牧時。
“死的是誰?”他問牧時。
牧時說:“我們班對面,十七班的玩家。果然是被砸死的。”
亓越陽說:“每天晚上講鬼故事,講的最好的,故事劇情一定會重現;那講的最差的呢?”
岑明說:“我問了他們,講的最差的,會被趕出宿舍。晚上在外面睡。”
牧時嘆了口氣:“亓越陽,今晚我不能去找你了。我們班主任要查寢數人。”
亓越陽說:“好。晚上我會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