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變得近了,但是視線裡小孩的影子分明沒有移動,仍徘徊在樓梯口那裡。尖銳的笑聲卻彷彿在幾人左右遊蕩。
“小實?”
林一嵐開口了,“你在這裡幹什麼呀?”
尖銳的笑聲停住。
片刻後,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傳來,“一,一嵐姐姐?”
“嗯,是我。”林一嵐說,“小實,昨天我聽老張說,你又踩了泥巴弄髒了他拖的地。他好像很生你的氣。”
“他每天都在生氣!”程實憤憤不平,“而且那個樓梯間,肯定不是我一個人踩髒的好吧!”
“那你最好自己跟他說一下。”林一嵐已經走到五層一扇門前,邊敲門邊說著話,“不然我覺得,他又要去找程太太了。”
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後,刺耳的嘻笑聲徹底消失。男孩離開了五層。
亓越陽和牧時對視一眼。
那邊,門開了。
昨天在電梯裡見到的女人,譚蕊,站在門後面看他們,“一嵐?怎麼是你啊。”
她拉開門,嘴裡埋怨著,“哎呀,都是你開的那個民宿,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敲我的門,煩都煩死了。你那民宿也掙不了幾個錢吧,什麼時候關門啊?”
“譚蕊姐,我還不想關門。”林一嵐笑一笑。
“唔?這兩個是誰?”譚蕊的目光一下警惕冰冷起來。
“是我的朋友。”林一嵐說。
她忽然又放鬆下來,又表現得像個普通鄰居了,“站外頭幹什麼,進來坐。”
牧時捧著那個裝著曲奇餅的盒子,“這,這是送給你的見面禮。”
“喲,還帶了東西呢。”
譚蕊接過看了一眼,隨手仍在門口的鞋櫃上,“一看就是自己做的便宜貨。”
牧時尬笑,不是自己做的,但確實便宜。
譚蕊家是普通的兩室兩廳房,每個屋子都很大,裝修很新很漂亮,跟這棟老舊的樓格格不入。
這邊幾個人被拉著坐在了沙發上,門外,石旺三人出現,又試圖敲門看裡頭有沒有人。
“咚咚!咚咚咚!”
他們弄出的動靜很大,譚蕊嫌惡地瞟一眼門,但亓越陽三人什麼也沒聽見。
客廳裡散著花香,有束嬌豔的玫瑰被插在花瓶裡。
“那個啊,那個是我今早去買菜的時候,順手帶回來的。漂亮吧。”譚蕊開始跟林一嵐說些家長裡短,“一嵐啊,按我說呢,這個女人活著,還是要有些儀式感。平時呢,對自己好點,每天買束花送給自己,擺在屋裡也好看,是吧?這花也不貴,一束也就兩百多塊錢……”
亓越陽走到花瓶前面,微微俯身,似乎在嗅花香。
“誒,你那冰櫃裡頭最近有進貨嗎?我今天去買菜呀,發現那個菜價又降了點,你正好趁這個時候進貨呀!”
“是嗎?降多少呀。”
“哎呀,那個鮑魚,便宜了幾十塊呢!”譚蕊磨著指甲,“還有那個螃蟹,鱸魚啊什麼的——你知道我喜歡吃這些東西——也全都降了幾十塊呢!好像是什麼打折……”
擺著花瓶的桌子上,最前方閉著一個相片架子。亓越陽小心翼翼地支起來,是譚蕊和一箇中年男人的合照。照片裡譚蕊笑得明豔動人,但男人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帶著矛盾的狠厲和驚恐。
“不好意思,我去趟衛生間。”亓越陽說。譚蕊給他指了路,繼續拉著林一嵐說降了幾十塊的鮑魚該用什麼價格的鍋來煮。
衛生間很精緻,鏡子前擺著許多瓶瓶罐罐,也是香氣撲鼻。亓越陽在裡面轉了轉,發現一隻被扔到角落裡的斷了的口紅,和被塞到櫃子伸出的一個紙團。
紙團塞得隱蔽,亓越陽差點錯過。開啟一看,是離婚協議書,大概是財產分割的內容。看起來譚蕊會分得相當多的財產。
他洗了手,對著鏡子整理了下頭髮,才出去。
譚蕊正說得起勁,“哎,你買的雞肉多少錢啊?我啊只吃土雞,一隻那麼大的雞就要兩百多……”
她無意伸出的一條腿忽然絆倒了去接水回來的牧時。牧時摔在沙發上,頭磕到扶手。
譚蕊卻完全未注意到發生了什麼,還是林一嵐趕緊過去扶牧時起來,“你沒事吧?”
“你,你幹嘛絆我?”牧時捂著腦袋問譚蕊。
譚蕊看他痛得眼角又淚,又心虛,又理直氣壯地說:“關我什麼事啊?你自己走路不小心!”
“是你的腳伸出來……”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