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風吹起窗簾打在窗戶上嗎?
“噠……”
石雙雙拿著筆,不敢動腦袋,斜著眼睛往窗戶那邊看,什麼也沒有。
書桌靠著的牆上,掛著一面梳妝鏡,照著她發白的臉。
石雙雙猛地抬頭,鏡子裡的她也抬頭。
書桌後面是衣櫃,衣櫃上也有一面長長的穿衣鏡。
石雙雙挪了下屁股,坐得偏了一點。
面前的鏡子,映出身後的全身鏡中,她的背影,僵硬著,低著頭,伏在桌面上。
左上角有一雙白鞋子,垂著,隨著風還是什麼不斷搖晃。
“噠……噠……”
那是鞋子打在她肩上,或擦過脖子的聲音。
亓越陽和牧時飛快跑到房間門口,但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門。
“怎麼回事?”亓越陽貼近門,問裡頭的石雙雙。
好一會,石雙雙顫抖的聲音才傳來,“我,我在寫入住筆記!”帶著哭腔。
“是發生什麼了嗎?”亓越陽的聲音很穩,“石雙雙,別怕,我們就在外面。”
屋子裡,那雙穿著白鞋子的腳忽然動了。它們不在是無知覺垂落著,隨著風搖晃的模樣,而是慢慢變平,像踩在空氣上。
“我,我……”
石雙雙埋著頭不敢看鏡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敢說自己肩上正踩著一雙腳。
屋裡屋外像兩個空間,石雙雙覺得周邊很冷,是那種陰沉沉的冷。而亓越陽和牧時兩個人在外面怎麼扭動門鎖,門都絲毫不動。
牧時著急地問林一嵐:“為什麼這個門打不開?”
林一嵐站在兩人身後,愣了一下,“我們小區很老的,可能,是卡住了吧。”
“不是卡住。”亓越陽說,“你能不能把這個門開啟?”
林一嵐上手扭了扭門鎖,她也打不開。
她試圖安慰兩個人,“沒事的,這個情況還是挺常見的。以前也經常出現房門打不開的情況,但是最後它們都會自己好了……”
“經常?”
牧時幾乎是在冷笑了,“那那些打不開的房門,最後好了以後,裡面的人還活著嗎?”
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把林一嵐刺透。
“……不會有事的。”
林一嵐小聲說:“這裡很安全的,真的。”
亓越陽忽然想到什麼,“石雙雙,繼續寫,不要想別的,快點寫完。我們會一直呆在外面。”
“好。”石雙雙哭著說。
林一嵐想回三層,但牧時一下拽住她的手腕:“你不許走。”
“這扇門沒開,你就不能離開。”
林一嵐覺得委屈。她記憶裡從來沒有出現過敢這麼對她的房客。
今天外頭陰沉沉的,或者說,這棟樓上方的天空永遠是一片陰霾。
窗簾半攏著,屋子裡有些昏暗。石雙雙要湊得很近才能看清自己在寫什麼。
但她越是低頭,脖子和肩膀的重量感就越是明顯。好像上面有個人正踩得越來越低。
石雙雙連呼吸都在顫抖。
她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了,白紙和黑字晃得她眼前一陣發虛。她趴得太久了,頸椎開始針刺一樣的痛,胃部因為陰冷和恐懼也開始隱隱作痛。石雙雙甚至想吐。
她的視線從桌上的紙移開,想讓眼睛緩一緩。但她一下瞥到梳妝鏡裡,大片的血紅影子。
那雙穿著白鞋子的腳勾起,腳尖一晃一晃地擦過她面前的紙張。
鏡子裡,腳的主人穿著的也是白裙子,但淋上了濃稠的血,黑黑紅紅的一片。
石雙雙覺得不會有比這更讓她害怕的時候了。
她坐在桌子前寫字,有個鬼影吊在她面前的書桌上空。從鏡子裡的姿勢來看,那個鬼影的腳正懸在桌子上面,但上半身曲著,長著長長指甲的雙手正搭在她的肩上。
“石雙雙,別怕。我們還在。”
門外,亓越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像帶著寬和的笑意,彷彿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石雙雙喘息著,大顆大顆的冷汗往下掉,但逼著自己不露出異樣的神情,彷彿一無所知地繼續在紙上寫字。
六點,日落。樓道里,沒有燈的地方是濃稠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牧時一直在試著扭動門鎖,忽然“咔嚓”一聲,門開了。
石雙雙倒在椅子上喘氣,牧時趕緊進去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