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她輕聲開口:“別哭了。”
男人將臉埋得更深,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依靠的懷抱,恨不得將心裡的委屈都哭出來,嘴上卻道:“我沒哭。”
沈諾無奈一笑:“行,你沒哭,那讓我看看你,行嗎?”
男人抿了抿唇,沒抬頭,也沒吭聲,無聲的抗拒。
沈諾輕輕推了推他,他沒反抗,沈諾將他拉離自己的懷抱,輕輕捧起男人的臉。
男人濃密的長睫低垂著,宛若兩把小扇子一樣的睫毛遮住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眸,淚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宛若晨醒的露珠,晶瑩剔透。
沈諾輕輕碰了碰他的眼睫毛:“睜眼。”
男人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沈諾呼吸一滯。
只見那雙漂亮的鳳眸裡染著水潤的淚珠,宛若被泉水洗刷得不染纖塵的黑曜石,晶瑩剔透,清冷中帶著一抹純潔的乾淨,眼角卻帶著一抹綺麗的粉色,極致映襯下,構築一幅蠱惑人心瑰麗畫卷。
無限芳華凝於眸,一笑解相思。
秦斯雨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卻是第一次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他用手蓋住她的眼睛,聲音沙啞磁性:“別看了。”
沈諾輕輕眨了眨眼睛,拉下他的手,食指不安分的輕觸他長如蝶翼的眼睫毛,聲音輕柔帶著笑意:“害羞了?”
“沒有,”秦斯雨抓住她的手,再次偏過臉,抿唇道:“只是你要是再不叫醫生,我就要流血而亡了。”
沈諾動作一滯。
一時間,房間裡怪異的氣氛被打破了。
沈諾摁響了呼叫鈴,鄭修傑很快進入了病房,皺著眉頭給他檢查了一番,然後將他裂開的傷口重新包紮,在一陣有條不紊的處理之後,鄭修傑看了兩人一眼,覺察到兩人之間不太尋常的氛圍,微微一愣,目光微微閃了閃。
這種氛圍,怎麼說呢?
有點過於平靜,但平靜中又夾雜著相濡以沫的溫馨和曖昧。
這是……和好了?
鄭修傑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輕咳了一聲:“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但還是需要注意不能進行劇烈運動。不然傷口再次裂開導致二次感染,到時候會很危險。”
沈諾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秦斯雨俊臉就黑了下去,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彷彿在說:你想死嗎?
鄭修傑憋笑,心情很好:“沈諾,雖然某人迫不及待,但你可不能縱容他,不然傷口再次裂開就不好了。”
這會兒沈諾聽明白了,她耳垂微紅,磨了磨牙,臉上卻笑得十分含蓄。
“鄭少,您腦子要是不好,可以去看看醫生。畢竟醫者不自醫,你說呢?”
他哪隻眼睛看到他們……那啥了?
有毛病。
鄭修傑也不生氣,輕哼了一聲:“我眼睛好著呢。行了,我就不在這裡給你們當電燈泡了。有事再喊我。”
鄭修傑說完轉身走了。
秦斯雨一眨不眨的的看著沈諾,沈諾低頭跟他視線對上,動作一頓。
“你看我幹什麼?”
秦斯雨鳳眸含笑:“好看。”
沈諾摸了摸他的臉,經過剛才那一折騰,他的臉色又白了一些,看起來有些虛弱。
“你先睡會,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秦斯雨握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你陪我。”
“不餓?”
“嗯。”
沈諾不信:“鄭修傑說你還沒吃早餐。”
秦斯雨沉默了下:“吃不下。”
胃裡泛酸,吃什麼都想吐。
沈諾便沒再說話了,給他掖了掖被子,將他的病床搖了下去。
“你睡,我在這兒陪你。”
秦斯雨握著她的手不放,輕輕闔上眸。
“好。”
他是真的很虛弱,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一個小時後,沈諾輕輕撥開男人的手,走出了病房。
她剛關上門,旁邊就傳來一道清雅的聲音:“沈諾。”
沈諾腳步頓住,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鄭修傑雙手插兜靠在門口的牆壁,一條長腿微曲抵住牆,一條腿站直支撐著身子。
鄭修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我對我那天的無理和遷怒向你道歉,對不起。”
沈諾看著他,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你的道歉我聽到了,但我不接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