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荷花縈繞著的人兒,來到了曾經明辰公主躺著的地方。
荷影向右輕移三兩步,來到花嬌嬌破腹自盡的地方,他嬌弱無骨,失魂落魄,飄飄然的躺下。
他嫻熟地自懷中,掏出一個已經磨損開線了的桃花色荷包。那是一個繡著嬌字的荷包。
他將那荷包輕啟,目光落在裡面一個小小的明黃色棺材上,棺材的上方雕刻著,朵朵粉色的桃花和片片如浪的荷花。
粉白相間,交纏在明黃色的金絲楠木上。
如三月春桃五月夏荷,
今日良辰遇昨日美景。
一場邂逅落滿了天際,
落英繽紛庸人甚異之。
耳畔吹來一陣風,風中卷著曼陀沙華而至。
地上躺著白髮滿地的男子,他只痴痴地望著手裡的荷包。沒有側目,沒有看向來人。
只疲憊憂傷的說:
“雪姐姐,她很像嬌嬌兒,不是嗎?”
不待那曼羅紗華,簇擁著的雪媚子回答,那地上白髮如妖般,攝人的帝王。
繼續痴喃,像是這月光下的妖豔主,在盅惑著人心:
“可是再像,她也不是孤的嬌嬌兒。
孤的嬌嬌兒,很是嬌氣。出去打擂臺,就算打贏了,也會哭鼻子的,必須讓人,吹吹疼疼才能哄好的。”
“孤的嬌嬌兒,最是鮮活明媚,她啊,是三月的桃花,七月的蜜桃。時而嬌豔俏麗,時而軟香甜糯。”
“我的嬌嬌兒,也是很兇的!有時動起怒來啊!跟個小老虎一樣。啊嗚啊嗚的奶兇奶兇的,孤做皇子時,沒少被她爬在頭上,欺負孤呢!”
“南明羽的嬌嬌兒,曾答應了一個男子,若是他進階了星階。滿身荷花印記閃耀時,她啊!她花氏嬌嬌,就來做南明羽的皇子妃。”
“就差半步啊!不,就差一瞬!我滿身荷花閃耀著,跪在她的前方!我就跪在她的眼前啊!她呀!竟然看不見!她只看得到手裡的封屍丹。她的眼中心裡果然啊,更喜愛皇姐啊!”
“我的嬌嬌啊!她呀!就只會欺負我。她啊!就是仗著我寵著她。雪姐姐你看,她那個狠心的桃花!為了皇姐,拋棄了我這個準夫婿了呢!”
“她才不是我的嬌嬌!我的嬌嬌是要當皇子妃的。”
“我的寶貝嬌嬌,是南辰國的皇后,尊貴絕倫的皇后。是我南明羽此生唯一的皇后啊!”
“她不是!她不是!她只是那張皮囊像罷了。只是那張皮囊!!她只是徒有那張皮囊!”
“她不是孤的嬌嬌。她不是孤的嬌嬌。”
“雪姐姐,雪姐姐...................”
“雪姐姐,孤好累,孤要去找她去了。她一定也想皇姐她們了。”
“我霸佔她太久了........她肯定也想留在,這個西炎山的。”
有淚落入了黃沙。
落入了昔年沾了血的黃沙。
有縹緲的微語掩入月色,和悲涼融為一體。
“雪姐姐,已經......過去,過去......多少年了?”
雪媚子看著天上,已經黑了的天空。喃喃自語道:
“已經多少年了?”
...................
“二十二年了.......鳳嬌已經十五歲了。”
“月妹妹死時,是第三年。風妹妹死的時候,是公主死後的,第七年。”
雪媚子仰著頭看不清神色,她似乎要與這個月色融為一體了。
她不像是回答著地上的九五之尊,倒像是自言自語:
“這個天上,已經二十二年。沒有出現過紫微星了,紫薇星已經二十二年沒有出現了啊.......”
“這璀璨星河,星漢燦爛。卻唯獨缺了最亮眼的那個。”
花嬌嬌和她們的公主,已經死了二十二年了。
躺在地上的南明羽慌了神,踉蹌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
像是安睡的雀鳥,被忽然驚醒,驚慌失措,準備展翅飛逃。
哪還有朝堂上,九五至尊的威嚴。只一遍又一遍地,翻來覆去地說:
“二十二年了,二十二年了,二十二年了。二十二年了,早已及笄了。早已及笄了。早已及笄了...........”
“我要去找她,我再不去找她,她...要是...嫁給...別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