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縣,懷恩亭。
十一月初三,大雪。
王垕已經拿著冊封懷恩亭侯的聖旨至縣衙,而司馬朗如今被遷為中牟縣令,自然很快就給他辦好了食邑和封地造冊手續。
不僅如此,司馬朗還親自隨王垕來到了懷恩亭,監督官員辦差。
此時十里為亭,設亭長,王垕叫來自己的三弟王黎,就是要他來當這個亭長的。
雖然王黎才16歲,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別說16歲,就是五六歲,就已經要開始幹活了。
“仲謀!這懷恩亭僅僅二百六十戶,我將從老山亭給你遷四十戶人口,補足三百戶之數。良田三千畝,此為虛數,實則包括荒山,此事,卻只能如此。”
王垕當然理解,其實他要不要什麼良田都無所謂,他可不指望種田養活自己家和自己的部曲。
他現在有私兵一千多,光靠種田養活,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就算是曹操,行屯田之策,這都花了好多年,才養活那麼點兵馬,官渡之戰沒兩個月糧食就頂不住了。
不是荀彧不給他從許都運糧過來,是實在沒有。
糧在誰手裡?
在門閥士族。
一千多年的門閥制度,從黃巢打破之前,其實天下格局是兩個勢力的博弈。
門閥和軍閥。
門閥掌錢、糧、地。還有官員晉升通道。
軍閥掌兵。
雙方合作,統一天下。
雙方鬧掰,天下大亂。
王莽想改,直接噶。
連李世民都得妥協。
曹老闆手裡有兵,但門閥顯然摳得很,他們在曹袁對峙時,不知道多少門閥世家與袁紹有往來。
最後曹操覺得殺不完,若殺,就要擺在明面上翻臉掀桌子,乾脆不看內容,直接一把火燒了,這才是燒信典故的正解。
不等王垕多想,司馬朗已經將文書交給了他。
古人是聰明的,以往文書都是以絹布造冊,現在有了竹紙,便立刻變成了以麻繩裝訂竹紙,做成精緻的小冊子。
“仲謀!趕緊安排一下家事,曹仁將軍已經在等我等入營議事了。”
就在王垕沉思時,司馬朗邀他一起去曹仁軍中議事。
“好!”
隨手將文冊交給王黎之後,他便跟著司馬朗一起去往曹仁的營地。
進入曹仁大帳,眾人便開始商議渡河作戰之策。
曹仁的意思是讓司馬朗去徵集三百隻民船,然後突然於渡口渡河,直接殺向野王城,控制河內治所。
但這對於王垕來說,任務就不可能完成了。
要徵集三百隻民船,這時間怕不早過了七天。
於是他獻策道:“此時我軍剛剛集結,彼定以為我必徐徐渡河,請給我三十隻船,我只帶三日之糧,七百兵士連夜渡河,突襲其射犬大營。將軍可領大軍後至。”
“七百兵士?仲謀!眭固有兵二萬屯於射犬,你方領兵七百前往,若真有失,本將可不好交代啊!”
曹仁還真不敢冒這個險,要是別人還好,但這是堂兄義子。
若是普通義子也罷,但王垕此前表現,已然得到堂兄重用,萬一自己帶其出來一趟就沒了,那自己往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我願立軍令狀!”
見王垕這麼有信心,曹仁也就讓他立了軍令狀。
這出了問題,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當下,曹仁便讓司馬朗準備船隻,王垕則是命高順領陷陣營抵達河邊。
看著黃河,王垕也不禁感嘆,這條河由於水流湍急,每年還有四次汛期,河上也沒有一座橋。
就算是渡船,也是有著極大風險。
特別是夜晚渡河,風險就更大。
幸虧此時已經過了九月十月汛期,河水的水位已經下降不少,王垕也才敢如此行事。
他命高順領陷陣營只著戰甲和武器,帶三日干糧等在河邊。
夜幕降下,等夜色漆黑之後,只見上游河邊兩點火把交叉閃動,王垕知道是司馬朗帶的船隻來了。
很快,司馬朗帶的三十隻船下來,於是王垕命將烏騅馬先上船,自己帶了親兵和十多名陷陣營兵士打頭陣。
高順則是指揮兵馬陸續上了後來的船隻,三十隻大船頂著夜色過河。
船隻劃至對岸,靠岸的地方卻又不一樣。
原來黃河水流太急,哪怕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