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金華府。
東山。
下鉤子村。
農忙後,商人們的身影多了起來。
“李家的。”
“周家的。”
“王家的。”
小商販推來的推車上,裝著卷好的絲料,一筐一筐疊放整齊,剛進村,各家的男女就圍了過來,商販不急不忙的,按照以往的規矩,把車上的絲料分給各家。
“今年分的怎麼少了些?”
“是啊,比往年少了三成呢。”
婦人們七嘴八舌。
一邊說一邊挑揀,她們的眼睛和手,是最好的檢查手段,只需要看上兩眼,用手摸一摸,就能知道絲料的好壞,不會被劣質品欺騙。
她們要把這些絲料紡織成布料,又被商販收走,交回給商號,而她們則會得到手工錢。
和北方各地不同。
這裡的田地,每家都沒有放棄,大多三五或六八畝一戶人家。
田地裡的收成,成為一家人的口糧和日常所用,而婦人們靠著手工,提高了家庭的收入,導致了浙江地區的一日三餐的習俗。
整個世界很難有這麼奢侈的地區。
一日兩頓飯都已經是不少地區夢寐以求的事情,更何況一日三餐,撒馬爾罕地區的百姓們,在明軍沒有到來前,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商販被眾多的婦人包圍,婦人們穿戴不多,甚至有露著胳膊的女子,不過沒有人在意。
小商販眼睛滴溜溜的看。
看了多少年也看不厭。
“回去看你孃老子去,往哪裡看呢。”一名老婦人上前敲了敲小商販,周圍的女子們呵呵笑了起來,丟了臉的小商販,沒意思的搖了搖頭。
外面的男子們也傻笑著。
其中一男子,看到母親打小商販,嘴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久後。
小商販離開了,各家也帶回了各家的“原料”。
村莊恢復了寧靜。
日下炊煙起。
老婦人去做飯,兒媳婦脫下了衣裙開始幹活,身上只裹著薄薄的布巾,頭髮也盤了起來,雙腳踩著紡織機的踏杆操作,布巾落在兩腿之間,隨著婦人的動作一晃一晃。
赤裸的上背,因為農活是家裡男人去幹的,竟然白花花的一片。
雙手操作紡織機,搖搖欲墜的裹巾,彷彿下一刻就要滑落的樣子,看著回家來的男子,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各家的婦人都在忙。
男人們也不會去串門,玩樂也是在村頭。
前段時間剛忙完農活的男子們,被太陽曬的黝黑,露出大門牙吹牛侃大山。
如果歷史沒有變化。
再過五十年,中華大地徹底恢復元氣後,整個世界最暢銷的商品,將會在這裡源源不斷的供應給全世界,包括大明各地。
高度的經濟發達,又催生了男女平權等各種先進思想。
“今年少了三成,就怕明年還會少。”
“聽說城市裡開辦的工廠,產量高的很,比我們的還要精細。”
“不可能。”
“咱們這裡做的是絲料,和其他的布料不同。”
談起各類的布料,男人們也頭頭是道。
西方工業革命的浪潮中,其中最吹噓的一樣技術是珍妮機,珍妮機不是織布機,而是紡紗機,屬於手搖的方式,可以一次性紡出多根紗線。
手搖紡紗機,在中國古代很早就被淘汰了。
取而代之的是南宋松江府出身的黃道婆,她改進的腳踏式紡紗機,在效率提高的時候,更解放了雙手,用腳踩的方式,一個人就能操作完成。
三錠腳踏棉紡車和三錠、五錠腳踏麻紡車等的出現,讓松江地區成為棉紡織中心之一,精美的“烏泥涇被”運銷全國。
從紡紗到織布,一整套完善的技術產業。
所以男子們這裡雖然只負責織布,可對於其他的行業也很熟悉,並不算陌生。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終歸要去看看才好。”
有男子提議。
去陌生的地方,沒有人敢去,主要是捨不得花錢。
道路上出現了一輛馬車。
馬車經過了村莊。
年輕的周承志,疲憊的靠在車相壁,沒有心情下去,繼續探訪此處的地方,準備結束行程,返回京城。
透過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