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為這般乾脆,蕭蘄壓下心頭的無名之火,只把手中所持的湯勺遠遠的扔了出去,湯勺重重的落在地上斷成幾段,外面也不禁傳來王六的聲音:“陛下。”
“無事。”蕭蘄的聲音十分平靜,平靜中卻帶著王六都能夠感覺到的寒意。
這樣的聲音不僅沒能夠讓王六把心放下,反而還把心給提了上來。
蘇姑娘這樣嬌滴滴的女子在裡面,如何能夠屢次惹的主子致氣,按理說,主子平日裡脾性也算是較為從容鎮定的。
此時屋內的氣氛定然十分凝重,王六想著主子應當還不至於對女人動手,遂只垂眸繼續聽著屋裡的動靜。
蘇姜坐在椅子上,對於蕭蘄摔了湯勺的動靜,只先是皺眉隨即便沉默不語。
她的膚色白,如今因為腹部疼痛便更顯蒼白了,唇色也不復往日紅潤,如今只目光低垂,柔美之下也能夠讓人覺察到其間堅韌,讓蕭蘄不由的想見冬日被雪壓的欲垮不垮的寒梅,帶著一種驚人的風骨,柔中帶剛,他可算是從蘇姜的身上見到了此間含義。
若是尋常女子,只怕現在都已經嚇得跪倒在了地上,她無非是仗著他如今不能對她做什麼有恃無恐罷了。
只念頭一過,他便收斂了心中怒意,上前一步把蘇姜給從椅子上拖站起了身,附在她耳邊,蕭蘄只冷笑一聲:“你母親不過是來這麼一趟,你便如同失了心神一般,不若朕讓人把你就此送出宮去,讓你們家人團聚可好?”
蘇姜才不相信他會有這樣好心,所以聽到此話的第一反應並非是高興,而是心驚。
說出這樣的話,對她來說就是赤裸裸的威脅,若她現在便答應了,只怕都不到明天,蘇家的人便會被羅列罪名通通下大獄。
她抬眸望向他,詢問道:“陛下這是何意?”
蕭蘄冷著臉,心想她定然知曉是何意。
蘇姜見他並不理會她的話,也沒有走的意思,便也沉默不語。
仿若她最擅長的便是沉默,在冷宮的那些年,她曾哭鬧過,也曾想要逃離過,最後一切卻都歸於沉寂。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外面王四突然前來說了些什麼,蕭蘄聽聞之後便立即踹門走了出去。
他這次離開,便是四五日都沒到這裡來。
蘇姜並未感覺到有什麼,仿若還覺得心裡一直提起的弦鬆快了許多。
這日清晨起來,已有陽光透過窗欞照了進來,看著自香爐裡升起的帶有形狀的薰香,蘇姜只空前的覺察到幾分愜意。
若是蕭蘄能夠一直不過來,她在宮中能把之後的日子安安穩穩的過下去,也是極好的。
此時宮中一處宮殿內,蕭蘄正扶著一老婦人在椅子上坐下,四周一眾宮人都圍在左右,只在此時刻聽著差遣。
這老婦人乃是蕭蘄的父親老攝政王的同胞親妹,她嫁人之後少時喪夫,便在兒女長大之後搬去了城外的一處宅院中,因蕭蘄曾經被老攝政王送去她身邊教養過一陣,蕭蘄對這個姑母還是十分敬重的。
老婦人望著他笑道:“蘄兒,多年不見,不曾想你竟已經長了這樣一副好相貌,我瞧著,與你的父親十分相像呢。”
蕭蘄只笑道:“聽聞近來姑母的腿總是疼痛,可喚醫師去瞧過?”
“無礙,不過是以前的老毛病罷了,人老了,總歸不是這疼便是那疼,沒有一處好,全然回不到年少之時了。”
老婦人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惆悵,身旁的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卻不由的笑了起來。
小姑娘是老太太長子身下最小的女兒宋蘭兒,被送在老太太身邊養大,也算是蕭蘄的侄女兒了。
他只望著小姑娘,開口道:“蘭兒聽到祖母這樣一番話,為何發笑?”
蘭兒望著蕭蘄,笑盈盈的道:“祖母這樣年輕,卻總說自己老,應當讓陛下來說句公道話才是。”
老太太被宋蘭兒一番話哄得心花怒放,只笑斥她:“女兒家怎麼這樣貧嘴,待兩年找戶人家定把你給嫁出去。”
蕭蘄望著祖孫兩人談笑,只也扯唇笑著對老太太道:“姑母,既來了宮中,便與蘭兒一同多住些時日才是,蘭兒既已到了適婚的年紀,在京城若是有相中的公子,朕便給他們賜婚。”
得了蕭蘄的承諾,老太太的眉眼都亮了幾分,她看向蕭蘄點頭說了兩聲好,隨即便只問他道:“待秀女進宮之後,你也應當有個孩子了,京中像你這般的年紀的男子,孩子可都已經能夠背《三字經》了,你卻還沒個動靜,你父親不在了,我身為姑母,便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