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蘇姜手上的疤痕已經幾乎看不出了,望著恢復以往白皙無瑕的手,蘇姜心中並無任何波瀾。
她發現這段時日以來,宮中似乎極為熱鬧,不過這些熱鬧好似都是與她無關的,門外有人看守著,蕭蘄雖未言明,卻也是變相的禁了她的足。
她把門外的桃兒給叫了過來:“宮裡這幾日出了什麼事,外面如此熱鬧?”
桃兒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可對上蘇姜的眸光,下意識的還是不敢撒謊。
“是陛下封了皇后,宮人們都趕著去皇后宮門口領賞去了。”
蘇姜靜靜聽著,只笑了一笑道:“既如此,你便也去領個賞,沾個喜氣。”
此話她是笑著對桃兒說的,桃兒聽到此心裡卻不好受起來,她抬頭望向蘇姜:“姑娘,您整日待在這房中,如今這副模樣,當真是開心的嗎?”
蘇姜垂眸,很是驚異桃兒居然能對她說出此話來,難不成她如今已經落魄到人人都來可憐她了?
失笑一聲,蘇姜起身,從頭上拔下了一枚玉簪來,頃刻間,一頭青絲便直垂到腰際。
按理說,她這個年紀,正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華,可她內裡的靈魂早便不是當初的少女了,而是上一世在冷宮死去的廢后蘇姜。
如今開心又如何?不開心又如何?總歸現在也出不去這宮門。
王六那處得了信,便立即帶著人到了落雁宮裡來,見到蘇姜先是行禮,隨即才問道:“姑娘的傷如今可好全了?陛下那處還關心在意著呢。”
聽得此話,蘇姜只點點頭,隨即說著:“聽說陛下已經封了皇后,不知是誰?”
站在距離蘇姜不遠處,王六單是聽到此問便已經知曉她是從何處知道的這事了,宮裡本就沒有什麼秘密,何況是立後之事。
私下裡宮人議論也無可厚非,只不過也不知她們到底在蘇姜面前說了些什麼。
“這皇后娘娘姑娘也認識,正是蕭家的姑娘蕭若。”
蘇姜沉寂了許久都未曾說話,出口便是:“這是她自個兒答應的還是陛下強封的?”
王六的眉頭挑了挑:“姑娘這話可不興說,若是傳到陛下耳中……自然是蕭姑娘願意的,陛下這樣的身份,又怎麼能夠逼迫的誰去,您久在宮裡,恐怕已經與蕭姑娘許久未見,若不讓屬下去請示陛下的意思,與皇后娘娘敘敘舊。”
“本就無舊,又有什麼好敘的。”蘇姜如今說話已是沒了個顧忌:“既是她甘願,我便恭喜她坐了皇后,曾在白鷺書院我們雖曾為同窗,關係卻算不得多親厚,既如今我不能出宮,便最好不要讓她知曉我也在這宮中為好,免得以後碰面,我還要與其解釋一番,究竟為何在此。”
王六見她神色冷淡,字字句句卻都是帶著刺的,便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姑娘還是趁早想明白些為好,既已經來了這宮裡,又委身於陛下,即便不為自己想想,也應當為家裡人想想不是,蘇大人這幾日上朝老是與陛下作對,若不是陛下體恤他老人家一把年紀,恐怕早已經以大不敬之罪把人關進牢裡去了,說到底,不還是因為對姑娘有意,才這般容忍,姑娘是個聰明人,定明白我的意思。”
王六這番話也算是肺腑之言,讓蘇姜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把人審視了片刻,蘇姜笑道:“那依你看,我如今應當怎麼做,也學著後宮的這些人爭寵?”
這樣的事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心裡也不允許自己如此做。
“自然不用,”王六心想,若是她真的做了這般的事,那在陛下的心中與那些宮中的女子還有何異,“屬下只是勸慰姑娘,若是下次陛下過來,定然莫要與陛下對著來,這般作為,最後受苦的,也是姑娘不是。”
蘇姜冷笑一聲,便就知道他會這樣說。
不過王六的話也提醒了她,雖上次蕭蘄離開之後已有許久沒有過來,可保不齊哪日又會過來了,若是過來,她又該如何應對,想著上次那一夜的磋磨,她便覺得生不如死,若是再經一次,恐怕她真的遭不住。
對於蕭蘄此人,她如今可是比厭惡蕭翊還要厭惡。
至少蕭翊後來把她打入冷宮,那些都是上一世的她自己選擇嫁他咎由自取的結果,可這一世,自己全然是沒有什麼錯處的,既沒有主動想要招惹蕭蘄,也沒有與此人有過什麼齟齬,只不知他原先究竟是從哪裡注意到了她。
指間不由的用力,指甲便陷進了肉中,蘇姜察覺到痛意,這才回過神來讓桃兒把人給送出去。
王六也不知蘇姜究竟有沒有聽的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