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如墨的天幕逐漸吞噬了最後一抹餘暉。長卿幾人決定尋個投宿之地,好歇一歇腳。遠遠地,他們望見一處村莊,有裊裊炊煙緩緩升起,給這荒涼的暮色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幾人加快腳步,來到了一處農戶門前。
長卿走上前,輕輕敲響了那扇略顯破舊的木門。不多時,一位滿臉滄桑的老漢開啟了門,他那渾濁的雙眼在看到是幾位年輕人,且有男有女時,臉上的警惕之色漸漸褪去,放下了戒心。
長卿彬彬有禮地說道:“老伯,我等幾人趕路匆忙,忘了時辰,錯過了宿頭,還望您能行個方便,讓我們在您這裡借宿一晚。”
老漢聽明瞭他們的來由,熱情地將幾人請進屋內。屋內陳設極其簡單,一張破舊的木桌擺在屋子中央,幾把缺了腿的凳子歪歪斜斜地靠在牆邊,角落裡堆著幾個破舊的瓦罐,牆皮也已泛黃脫落。還有一位老婆婆正坐在炕上縫補衣物,一個孩童在旁邊乖巧地玩著幾塊小石子。
老漢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幾位客人,實在對不住,你們五人怕是住不下這屋子,我院內有一處牛棚,收拾收拾也可將就一下。”
長卿幾人相視一眼,紛紛說道:“無妨無妨,能有個落腳之處已是感激不盡。”
三位女眷住在屋內,老漢則與長卿、老陶一同前往牛棚。
這牛棚裡空空蕩蕩,也沒牛,只有幾垛雜草堆在角落裡。
夜裡,月明星稀,微風輕拂,天氣還算涼爽。
老陶手腳麻利地將那雜草鋪在地上,笑著說道:“這就全當是咱們的床鋪了!”說著,他從包裹裡掏出酒葫蘆,遞給長卿和老漢,三人一起喝了起來。老漢滿臉的受寵若驚,激動地說道:“哎呀,我都已經不知多久沒有聞到過這酒香嘍!”
就在這時,那邊屋門“吱呀”一聲開啟,鄭姜走了出來。她手裡拿著一些麵餅子,來到牛棚,給眾人分了。
鄭姜輕輕拉著長卿走到旁邊,壓低聲音說道:“長卿,你看著玉珏亮了。”
長卿定睛一看,也覺得十分奇怪,皺著眉頭說道:“這玉珏,只有附近有古怪的時候才會發光,上次還是在張迅府內那玄狸現身之時。”
長卿轉頭和老陶招呼一聲:“老陶,你照顧好小師妹和張寧,我準備和小姜兒出去走走。”
老陶衝他眨眨眼,給了一個“我懂”的眼神,笑著說道:“放心去吧,這兒有我呢!”
長卿和鄭姜出了院子,只見夜色如濃稠的墨汁,籠罩著大地。暗淡的月光灑下,勉強照亮前方的小路。他們沿著玉珏指引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多時,便來到了村外一處山神廟前。那玉珏瞬間光芒大盛,璀璨奪目。
這時,山神廟內傳出一個蒼老慈祥的女聲:“門外兩位,可否進來一敘。”
長卿和鄭姜對視一眼,從這聲音中並未聽出惡意,於是小心翼翼地邁進了廟內。只見這山神廟內雖然略顯破敗,但還算整潔。一尊女性神像矗立在中間,神像刻畫的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婆婆,身上的彩繪雖已斑駁,但仍能感受到其昔日的莊嚴。
長卿和鄭姜進入廟內,仔細地四下觀望,卻不見人影蹤跡。
點點星光從神像上緩緩溢位,那聲音再次響起:“二位不用詫異,我就是這山神廟的主人,麻葉姑姑。”
長卿和鄭姜急忙對著神像恭敬地行禮,長卿說道:“長卿也是無意間來到此處,還望姑姑現身相見。”
神像繼續發出聲音:“並非我不想現身相見,只是我這神力已經不足以讓我顯形了。”
長卿滿心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麻葉姑姑緩緩說道:“我本是這裡貓兒山山神,一直庇佑著這裡的山川河流,護佑著黎民百姓。但是這幾十年來,這裡天災人禍不斷,人口日益凋敝,許多百姓為了餬口,不得不背井離鄉。信奉我的人越來越少,故而我的神力也在慢慢消散,或許不久之後,這裡再無人信奉於我,便是我消散之時。”
鄭姜滿臉的不可置信,驚訝地說道:“神也會消失嗎?”
麻葉姑姑繼續說道:“今日我感受到了一股仙力,以為是有仙人來此,便想請來一見,沒想到是你們兩個小娃娃。”
鄭姜取出玉珏,說道:“姑姑應該是感受到這玉珏的仙力。”
麻葉姑姑神像上的那些光芒慢慢飄過來,附在了那玉珏之上。一時間,四周安靜下來,久久也未言語。
不知過了多久,麻葉姑姑的聲音再次傳來:“或許是上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