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咬碎了牙,面上卻笑道。
“鶴川真是個好大哥,幾十年沒出現過,冷不丁回來,就耍了這麼大的威風。”
說完,她餘光忽然掃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擠了進來。
來人理著寸頭,五官深邃,眉毛下面有道疤,軍綠色的外套披在肩頭,擠進來的瞬間宛如一座山傾倒過來。
“大哥來了。”
見到他,江雅面上一喜。
裴建國神情肅穆,往院子裡這麼一站,立馬吸引所有人目光。
連趙雲笙也不由得多看兩眼,這位就是裴鶴川的親生父親?
仔細看,父子倆長得不怎麼像,裴鶴川長相偏桀驁,他父親卻是比較粗獷。
“大哥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江雅掏出手絹擦擦眼淚,哽咽著迎上前。
裴建國陰冷的目光掃視四周,最後定格在裴鶴川身上。
父子倆隔著幾人相望,眼神冰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仇人。
“正好在附近辦事,接到你通知就趕來了。怎麼回事?”
江雅滿臉委屈,“本來是小事,不用耽擱大哥你,但我擔心安怡,不得已才麻煩你。”
說著她把女兒拉到跟前,“安怡年紀小不懂事,可能說錯了兩句話,鶴川大發雷霆,打了她一頓不說,還把她從家裡拽到這裡來道歉。”
“要是她真的做錯了,說句對不起也是應該的,但鶴川未免小題大做,把家事拿到這麼多人面前,這不是壞我們裴家的名聲麼?”
她這話真假參半張冠李戴,擺明了要挑起矛盾。
環顧四周,院子裡此時圍得水洩不通,不僅是附近的職工,還有聽到動靜圍過來的其他人。
趙雲笙更是詫異,紀安怡居然被打了?
“裴家的名聲?”
裴鶴川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忍不住冷笑。
“二嬸你是不是忘了?你們不是裴家人,你丈夫姓紀,你女兒也姓紀。”
“裴鶴川!”
裴建國一聲低喝,父子倆當即冷了臉,針鋒相對。
“好歹是個團長,你就這麼忤逆長輩?她是你二嬸,有你這麼說話的?看來當初把你扔到濱城歷練還不夠,這麼多年一點長進沒有。”
濱城兩個字,好似觸碰到了裴鶴川的逆鱗,他的眼神瞬間殺氣騰騰。
外人不知道,趙雲笙卻很清楚。
剛開始去濱城的那兩年裴鶴川過得很苦,他上戰場受了腿傷生不如死,條件惡劣飲食不習慣,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頭。
尤其冬天特別難熬,手腳都是凍瘡,本以為那些苦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沒想到居然出自親生父親之手。
趙雲笙眉頭緊皺,從背後看到了裴鶴川顫抖的雙手,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鬼使神差上前,大大方方開口。
“叔叔你好,紀安怡過來是特意向我道歉,我是肉聯廠的職工,獨自帶著個孩子。”
她清麗的聲音有條不紊,吸引了裴建國的注意。
面對這個小輩,他眼裡浮現出一絲讚賞,在他面前還能這麼鎮定,這小姑娘心性不錯。
“向你道歉?”
趙雲笙點頭,“對,叔叔你應該也知道,女人孤身帶著個孩子日子不太好過,流言蜚語也多。紀安怡夥同廠裡的職工汙衊我被毀了清白,傳得沸沸揚揚,要不是警察同志特意出來證明,可能我已經一頭碰死了。”
“好在紀叔叔分得清黑白,知道後立馬帶著紀安怡過來道歉,倒是這位嬸子……”
她忽然看向江雅。
“你女兒做錯了事給我道歉不是應該的麼?怎麼聽你這語氣,好像是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好歹是軍官家庭,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
被她這麼一質問,江雅立馬熄了火。
他們二房無權無勢,正面硬剛,從來都不敢惹怒裴家父子。
咬咬牙,她只能閉嘴。
紀建民看了眼父子倆黑著的臉,趕緊站出來澄清。
“哥,安怡是我這個做爸爸的打的,和鶴川沒關係。她做錯事理應受到處罰,也必須給趙同志道歉。”
裴建國眉頭緊皺,那張臉比鍋底還黑。
掃了眼對面的裴鶴川,他面上有些掛不住。
趙雲笙看他們在這裡吵吵鬧鬧,都快煩死了。
“雖然紀同志給我道了歉,但我不接受。你們也別在這裡站著打擾其他鄰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