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堂屋裡,在暖烘烘的火塘邊坐下來。今年這倒春寒來得有些猛,早晚都僵手僵腳的,農村人家家戶戶還離不了火塘。
彷彿要來一場三月飛雪的節奏。
老族長坐在上位,離火塘最近的地方,抽著他的長煙杆子,“呼……啪,呼……啪”很有節奏地猛吸一陣,嘴邊也沒見冒出多少煙來,可旱菸氣味兒卻濃烈得很,整個火塘上空都充滿了。
母親撿了兩顆熱乎乎,顏色鮮亮的生雞蛋從外面進來,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這老母雞不到窩裡去下蛋,偏要把蛋下在核桃樹下的石板上,差一點就給“叼樑子”叼走了的話,一邊熟練地將雞蛋放進了牆上的白色布袋子裡。
布袋子裡裝了三分之一的蕎麥殼,是專門用做儲存雞蛋的。在趙家偉記憶裡,這個布袋子像是自古已有之。
叼樑子,指的是黃鼠狼。趙家院裡裡外外的,隨時隨地會蹦出一兩隻來,見了人就閃躲起來,不見人就賊頭鼠腦地在院子裡四處偷望。
對面的亂石坡上就有很多的叼樑子,肆無忌憚地上躥下跳,倘若人類不攻擊他們,它們就自在隨意,一點也不怕人,也不躲人;若人們想要去抓捕它們,它們也能很靈巧地就躲開去,不會那麼容易讓人們捉到的。
“小洛呢?叫她來烤火吧,外面冷得很,我看今早菜園子裡還打霜呢。這鬼天氣,都打春了,還冷成這樣。”
趙家偉母親見趙家偉一個人進來烤火,有些責怪他不懂體貼人。
“她在水管那兒吐呢,說有點噁心。”
趙家偉說的輕描淡寫,趙母和老族長聽了,卻四隻眼睛都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