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靈生去醫院取藥時,醫生建議讓病人住院觀察,至少可以控制病情,不然各種併發症都出來了,就晚了,就難以控制了。
靈生把醫生的建議轉告給他,鼓起勇氣勸他去住院,誰知正在喝粥的高星一把把熱騰騰的一碗粥橫掃到地上,白色的瓷片濺滿了整個餐廳,粥也撒了一地。
“你怎麼老把我往醫院送?你就這麼等不及把我掃出門嗎?你乾脆弄點毒藥毒死我算了,這樣你也不用麻煩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必往後有的是好人家等著你。”
儘管說話的氣息都快提不上來了,可言語之間透出的凌厲和惡氣依然刺得靈生心窩子一陣陣地收縮。
“我…..我……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唉!安心養病吧,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
靈生痛心地道。
如果是個健康的人,她一定會狠狠罵他個狗血淋頭的,說出這麼混賬的話。可是,哪裡忍心啊。遷就吧,耐著吧!
“安心?這個時候你叫我安心?你落到我這個地步,你來試試你還能安心嗎?沒有疼在你身上,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看你就跟個沒事人一樣,照吃照睡一點不誤事兒。”
“我……”
這真是無語至極的時刻。靈生無力地想要解釋,卻什麼也說不了。
想這一段非常的時日裡,自己哪怕食不甘味,卻不得不逼著自己按時吃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自己得強打精神支稜起來。
至於睡覺,天知道,自己不能按時睡覺,每一次只能趁他睡著的時候抓緊時間打個盹兒。稍微一有點動靜就立馬強迫自己清醒,清醒著伺候他,清醒著做事。
這段時間因為睡眠嚴重缺失,她整天恍恍惚惚,暈暈乎乎,記憶力變差了,腦子也遲鈍了。因為極度疲累,她幾乎是隨時隨地的站著都能睡著了。
為了消掉睏意,她只好時時讓自己動起來,沒有做事情的時候也要站起來走動著,不然腳步一停瞌睡就會猛烈來襲,可以令她一秒之內意識就進入混沌之中。
好想好想倒下去睡上長長的一覺啊!此時對靈生來說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躺在床上睡覺,她甚至覺得以前那些鬧失眠的日子簡直太奢侈了。
看著沙發上的高星終於睡著了,聽見他微弱的鼻息傳來,靈生趕緊拿了小凳子在沙發邊坐下,趴在沙發邊緣準備打個小盹兒,可頭剛挨著自己的手臂,眼睛閉上沒過幾秒鐘就昏昏睡去。
正在享受酣暢的睡眠帶來的愉悅時,被人無情的推醒了。
靈生萬般不情願的醒過來張開眼就對上了高星一雙滿含怨恨,森寒的眼眸,隨之而來的是劈頭蓋臉的斥罵聲,
“你是沒有心肺的嗎?你還睡得著,沒有心肝的人!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呢?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睡覺,居然睡得這麼死,我是服了你了。”
“啊?對不起,我太困了……,你哪裡不舒服?”
“有多困?你都做什麼了,讓你這麼困?你真是沒心沒肺沒天良啊……趕緊去給我拿藥!”
“又疼了嗎?”
“廢什麼話?不疼我吃什麼藥?吃著玩啊?”
“哦,好好,馬上,馬上。”
靈生頂著昏沉沉的腦袋,踉踉蹌蹌地奔進臥室取藥。
看著他吃完藥,面部肌肉還在因為疼痛而抽搐,靈生的心也跟著抽痛,洪水猛獸般的睏意瞬間消散殆盡。
吃了藥還得堅持半個小時後才能止疼,這種時候的高星往往是坐臥難安的。靈生扶著他一會兒在客廳裡慢慢走上幾步,一會兒扶到臥室的床上躺下,一會兒又到陽臺上站上一站。
當靈生把他扶到陽臺上時,他不耐煩地甩掉她的手,用涼冷的聲音說:
“你讓開,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要不要給你端一把椅子來?”
靈生小心問道。
“……”
得到的是冰冷的沉默,一張似萬年寒冰的側臉,旁若無人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倚在陽臺上,手握防盜欄杆,夕陽照映著他花白的頭髮,衰老而孱弱的體型,猶如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似乎藥效發揮了,疼痛暫時得到了鎮壓。
靈生偷偷拭了一把委屈的淚,轉身做家務去了。這段時間,幾乎時時都會在這樣的掙扎中度過。
高星的大哥大嫂來了,拎了很多貨物來,說是他大哥自己上山尋來的藥物,對治癌症有奇效的。
大哥獻寶似的把各種貨物從蛇皮口袋裡往外拿:蒲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