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來。只是喧譁聲好像正朝著高星家的方向來,動靜也越發大了。
再近些,有一激憤的男人的聲音傳入耳朵,十分耳熟的聲音,聽起來那麼像是父親的聲音呢?
不是吧,父親怎麼會罵人呢?更沒見過父親與人吵架,還罵人罵的兇。
高星正打算出門看個究竟,隨著罵聲,一群人簇擁著父親踏進院裡來了。
“好了好了,國發,消消氣,消消氣啊。”
,!
隔壁的東旭伯伯攙著爹爹進來了,不住地勸他消消氣。
高星與父親眼神相碰那瞬間,看見父親眼睛通紅,眼底噙著濃重的痛恨之意。
這是高星從未見過的神色,居然出現在父親臉上。
父親以老實厚道出名,從不與人衝突,也不與人做任何計較。這麼多年來,被人怎樣欺凌,羞辱,他都隱忍不發,只一味地埋頭幹活,一門心思培養娃娃。
是什麼人什麼事兒,引得這樣憨厚的父親如此深惡痛絕,一改往日性子,不惜與人爭吵的呢?
“娃,端幾個凳子出來坐。”
父親對著三姐和四姐吩咐道,聲音有些發顫。
東旭伯伯把父親安頓在院裡的木椅上坐下。四姐三姐從堂屋裡端來小木凳子,安放在院裡,與父親一起進來的幾位鄰居依次坐下。
父親又開始吩咐孩子們:
“老四,去顧家商店打兩斤白酒來。”
一邊從衣兜裡摸出一疊碎鈔塞給四姐。遂又轉向鄰居們道:
“菜也沒得,只有喝點寡酒咯。”
“喝寡酒就對了,吃什麼菜,不吃菜。”
鄰居的叔伯們異口同聲,紛紛客氣道。
“唉,這個羅老爺咋會是這樣的人呢?娃辛辛苦苦讀那麼多年的書,硬生生把鐵飯碗給娃奪下來了。”
住在高星家下坡的殺豬匠苟小三不無嘆息地說。
“是啊,太過分了,咋能幹這種事兒呢?罪惡大得很。”
“對,做這種損陰德的事,以後要遭報應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鄰居們七嘴八舌地,都在感嘆於羅老爺的陰損行徑。父親痛苦地撫了撫額頭,憤憤地“啐”了一口痰在地上,罵道:
“殺千刀的,這麼可惡,能有什麼好結果?唉……可憐我娃,白白辛苦多年,希望落空了……”
傷心處,父親的聲音有些哽咽,摸了一把不慎溢位的淚水,再一次憤憤“啐”一口:
“啐!小人!只有小人才幹得出這麼損的事。”
泥人也有三分氣,只是未到傷心處。高星父親生平第一次生氣,第一次罵人。
“消消氣兒,發哥。為這種人動氣,不值當的。你家二姑娘以後咋辦?還要讀書嗎?”
“唉……”
父親剛哀嘆一聲,未及說話,二姐的房門“呱嗒”一聲,從裡面把門栓拉開,二姐出來了。
“爹,我去復讀。明年我要考省屬中專。我就不信他的手還能伸到那麼老遠去。”
二姐頂著兩個腫的跟核桃大的眼睛走出屋子,看著父親斬釘截鐵地道。
“好,小雪,就該這樣有志氣。爹爹砸鍋賣鐵也要供你復讀。”
“不用,爹。我假期裡上山挖山烏龜去賣,我能湊夠我的學費。”
聽了父女倆的對話,在座的鄰居們都向二姐豎起了大拇指:
“難得這麼有志氣的娃娃,太爭氣了。國發,你的福氣在後頭呢。將來就跟著姑娘享福吧。”
大人們的談話高星聽得雲裡霧裡的,怎麼樣傷腦筋也沒有想明白究竟在二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故,又與那羅老爺有著什麼相干?
:()一生三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