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同學一樣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跟崽崽一樣路程遙遠的同學一般都買了飛機票坐飛機回家的。崽崽家裡給計劃的所有費用是按照最低生活標準給的。
崽崽的費用早就入不敷出,只能買火車票,還是硬座。
於是,輾轉三天三夜,才回到了盆山。
“宋伯伯好!”
“小邱哥哥早!”
“唐伯伯,生意好不?”
崽崽一路地向親切的鄰居們打招呼。
,!
“哎喲,這是誰呀?誰家姑娘呀?”
“莫不是……崽崽丫頭?”
“哎呀,哎呀,崽崽咋變得這麼好看了呀。”
“哦喲,長胖了,長白了,完全變樣了。”
“崽崽呀?果然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
多久沒有聽到崽崽這個不太正規,不太體面的名字了?但是聽起來比現在已經聽習慣了的年春這個名字更加親切溫暖。
楊俊的生意做得更大了,都開成批發部了。盆山街上最大的一家批發店,也是第一家批發店。
楊俊的經商頭腦真不是一般的,這跟他走南闖北多年積累的經驗有關吧。
聽說把年春支走後,母親的病就一天天好轉了,人也不糊塗了,果然是小鬼陰著母親的魂魄了。
神婆是這樣說的。父母也是這麼相信的。
母親好轉後,楊俊就把批發部經營的權利交給了妻子,外僱了一個當地婦人專門負責搬卸貨物,送貨上門的服務。他經常外出去包攬點別的生意。
而年春的母親自從開始經營活動,每天大筆大筆的鈔票進賬填補了她內心某塊空缺,她迷上了掙錢,一點不亞於對廟宇香火的痴迷。
她把市場打理得一絲不苟,相當地吃苦耐勞,渾身散發著賺錢的一股子痴迷勁兒。
母親看見女兒回來時懵了那麼瞬間的,好像不認得了似的。不過也就那麼一瞬間,憑著血親的本能很快就認出了那個一直不受自己待見的女兒。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嘛,喜也好惡也罷,不過那種令她不舒服的感知還是在的。
“回來了就趕緊去幫忙搬貨,別閒著。”
這是唯一一句歡迎詞。沒有欣喜的表情,沒有噓寒問暖,更沒有擁抱。
母親淡淡的態度,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反倒是家裡僱的這位沙阿姨對年春特別熱情恭敬,像對待小主人一樣。
“姑娘長得真俊,放假了是吧?姑娘叫什麼名字呀?”
“叫我年春就行,沙阿姨辛苦了。”
聽得年春這個名字,母親的眉頭漫不經心地皺成一團,眼裡的神色實在難以分辨好耐。到底是贊成自己用這個名字呢,還是喜歡崽崽這個稱呼呢?
可是父母對自己的喜惡好像跟名字又沒有太大關係。
楊俊壓了一車的貨物到了店門前,年春和沙阿姨一起奔到車下,等著搬運工把貨物卸下來,一起搬進店裡。
看見沙阿姨身邊的女孩子,現下楊俊也感覺眼生,繼而也一樣的憑了父親的本能認出了自己家姑娘,眼裡意外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亮,難得溫和地問一句:
“你回來啦?”
年春的心彷彿就被暖陽融化般,受寵若驚。
但是她畢竟不敢表現出來,這一份意外表現出來的親情要小心輕放,會跟玻璃一樣易碎的。簡直不敢肆意揮霍,下一秒可能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來沒有過似的。
母親是一樣的淡漠,只是跟年春之間有了越來越多的互動。
母親經常叫年春給她拿東拿西,做一些幫手的事情,好像她現在並不覺得這個女兒除了讓她看不順眼外,一無用處了。
父親不再動輒就拳打腳踢,姑娘大了嘛,下不去手了。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不親,倒是覺得客氣多一些。
讓年春幫忙幹活,不讓她吃現成飯,時常被母親呼來喝去的,這一點有一種家庭融入感,年春覺著累並快樂著。
但是,臨近開學,楊俊召開了一個家庭會議,年春的心裡多少遺憾,自己彷彿又被父母和家庭往外推遠了。
“你以後沒事別再動不動往家裡跑了,這麼遠的路,省點路費吧,掙錢不容易,你看我們多辛苦。你也老大不小了,聽說外面學校的孩子都打假期工,自己養活自己呢,你也給家裡減輕一點負擔吧,放假去打工,別回家了。”
爸爸的話讓年春一時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