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說話。
婆婆小小的竹刷子刷著鍋。
鍋裡的熱水蒸騰著白煙,婆婆的臉在白色煙霧裡若隱若現。
皺紋、滄桑、溼潤,籠罩著她的臉。手裡的活兒卻沒有停下,一如既往地有條不紊地為一家人準備晚餐。
年春垂手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安慰,卻又不知道該怎樣安慰。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少華變成這樣子,自己好像也有責任,也有失職。她沒有管好他,沒有看好他。她為著這個慚愧。
作為妻子的她,天天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是她,而不是他的家人,所以,她怎能沒有罪過呢?
少華所犯之錯,實屬難以饒恕。作為父母,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痛心可以感同身受。
年春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且看看公公最後的決定吧。
至於少華,受點兒懲罰是應該的,咎由自取,活該。
想到這裡,年春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婆婆,默默地拿起灶臺上的生菜摘起來。
“年春,少華那傷口不會有事吧?”
婆婆抬頭問年春,眼裡深沉的憂忡之色。年春有著同樣的憂心,只是不敢說出來。
“要不,咱去勸勸爹?”年春說。
“我去吧,你去白捱罵。”
為了母親愛子心切,她準備再去掀動一下老頭子盛怒的情緒,她願意冒這個險。
母親為著孩子,總是有理無理都要去爭取寬容他的機會。
年春隨著婆婆走出廚房。跟在婆婆身後,只見婆婆焦慮地交握著雙手,躊躊躇躇地朝前挪到老頭子跟前站定。
她像孩子一樣,小姑娘一樣扭捏著。默了一小會兒終於才開了口:
“老頭子,我去看看少華額頭上的傷吧,萬一血流不止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怎麼罰他都該,可不能要了他的命呀。”
“你敢去!老子沒把他打死就算好咯,受這點傷你就心疼了,非要等他犯渾到殺人越貨的地步你就不心疼了?到了那時,你哭都找不到地兒了。你就繼續慣吧你。”
:()一生三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