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席的時候,靈生和高星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呼大家入席。又聽得席間親友們議論紛紛,
“看,老北家這場合全靠女兒女婿撐著,親兒子到像不相干的外人,事不關己。女婿半邊兒,我看這個女婿頂一個兒子了。”
靈生聽著這樣的評論一直不間斷地從人群中傳來,她下意識用目光去尋找哥哥,哥嫂就坐在那邊席上,已經吃起來了。
唉,小勇哥咋這樣呢?作為主人家招呼一下客人不行嗎?真把自己當客人了,也不怕閒言碎語。
靈生無奈地搖搖頭,繼續招呼客人落座。
靈生見木勇和童玉也落了座,撥開人群走過去主動把手搭在童玉肩上,
“你們自己照顧自己哈,我可不管你們咯。”
“不用管我們,那麼多人需要招呼,忙你的去吧。”
童玉說著,輕輕拍了拍自己肩上靈生的手背,以示安慰。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女孩兒來到這一桌,在童玉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對著童玉和木勇說:
“我還是跟你們坐一桌吧,那邊全是我不認識的人。”
靈生見她是高星的一位女同事,便熱情地道:
“對,你們坐一桌吧,還是熟人坐一桌自在些。”
誰知童玉倏地把頭扭開,看都不看那位女同事一眼,撇撇嘴,冷冷地說了一句:
“坐哪裡不是坐?這麼矯情有意思嗎?”
這語氣把靈生嚇了一跳,什麼情況?
那女同事先是面色發紅直至耳根子,抬眼看了靈生一眼,眸中一絲慌亂一閃而逝,隨即便冷了臉不說話。
木勇的目光飛快地從靈生、童玉和女同事身上掃了一遍,嘴角掛著一抹尬笑,沒說話。
靈生只當是童玉和女同事之間有什麼過節,尷尬地愣了一小會兒,因不瞭解情況不敢冒然圓場,只得復又輕拍一下童玉的肩膀走開了。
傍晚的時候,暮色比平時更加濃厚,一道閃電突然亮起,天邊傳來沉悶的雷聲。
只過片刻,雨點落下來了。
同一時間,大風驟起,煙塵漫天,樹葉紙屑亂哄哄地飛上半空。
幽暗鋪天蓋地降臨大地。接著一個又一個更近更響亮的霹靂之聲滾滾而來,雨就傾盆似的倒了下來。
大雨轟轟然放炮仗似的在篷頂炸開,細細的水霧從彩篷密不可見的縫隙間飄進來,又細又密,不知不覺弄溼了人們的頭髮。
喪席散去後,夜色已深沉,雨卻一直下。
雨已由開頭的傾盆之勢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雷聲已停,風也住了。
大部分的賓客散去,高星的奔喪隊伍也去了一大半,留下來少數幾個,木勇和童玉還在,還有那個貌似跟童玉有矛盾的年輕女同事也留下來了。
靈生把高星的同事們安頓到了二樓的客房裡休息,隨後到母親房裡陪著母親說了一會兒話。
靈生準備起身去靈堂為父親去守靈的時候,母親叫住她,拉著她的手,心疼地道:
“靈兒,辛苦你了,你哥不成器,扛不了事兒。這麼大個場合全靠你和高星撐起咯。”
“媽,有高星呢,你不用擔心。小勇哥就讓他晚上好好守夜吧,我這就去叫他。”
小勇哥常年在外跑生意,家也安在外地,在她記憶裡,從不見小勇哥參加過親戚朋友的紅白宴席。想必這次要不是自己親爹的葬禮,小勇哥多半也不會親自到場的。
只見母親沉沉嘆了一口氣,神色黯然道:
“不用叫他了,他都走了,你哪裡去叫他?”
看到靈生一臉詫然,母親續道:
“他說他丈母孃住院,你嫂子急著回去,吃完飯他們就走了。知子莫若母,這接下來幾天他也不會再回來了。你也不用奇怪,橫豎他就這個德性,四十來歲的人了,打不得也罵不得,由他去吧。少不得你和高星多辛苦了。”
“媽,我知道了,你不要難過,有高星在,場合裡出不了岔子。”
靈生看見淚水在母親眼裡閃爍,心疼不已。
小勇哥實在太離譜了,親爹的葬禮呀!丈母孃生病比父親的葬禮重要嗎?讓嫂子一個人回去又不是不行,怎麼也得守到父親下葬入土才對。
著實過分啊,要是親哥,靈生一定要跟他好好說道說道為人長子應該有的樣子了。
可惜不是親哥,不好說,沒有資格說他什麼的。
按理,高星在這裡所做的一切,都應該是哥哥來做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