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來兩個煎餅果子”
“兩個一樣，都加雞蛋，加里脊，加脆餅，加火腿腸，加蔥，加香菜。”
“都甜辣醬。”
劉川楓拿著一張十塊的票子和丟進一個小塑膠桶裡，看著麵糊在老闆的推動下逐漸形成一個標準的圓，忍不住“嘖”了一聲：
“老闆，你這餅畫的比我老師畫的還圓。”
老闆是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聽到面前這位年輕小夥子的誇獎，忍不住嘴角上翹。
擺攤這麼多年，有誇自家煎餅果子香的，有誇自家醬料好的，也有誇自家多年不漲價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自己畫餅畫的圓的，但咱就是說，這個行業這麼搶手的嗎？
“現在老師也開始出來做餅了?”
“嗯呢”
劉川楓聞著攤上傳來的香味，鼻翼忍不住動了動，真香：“文化人畫餅可厲害著呢。”
“哦？”
“怎麼說？”
小攤老闆的興趣瞬間被提起來了。他也想進步的啊。
現在他就算是閉著眼睛，一隻手畫，這餅讓它是圓的它就不可能是橢圓，讓它是等腰三角形，它就不可能是等邊三角形，專業畫餅二十年手藝不是開玩笑的，再突破已經很難了。
劉川楓抿了抿嘴唇笑著說道：“老師們每一年級都告訴我們，今年對我們的人生至關重要，現在努力了，以後人生充滿了希望。”
“一年級說，二年級說，一直說到六年級，等到六年級的時候就說，今年是你們人生的最重要的轉折點，苦過今年，以後就舒服了。”
“然後進了初中發現更苦了，為了讓我們努力學習，又開始說，這一年級對我們至關重要，初一打底子，初二還要打底子，到了初三，又說，今年是你們人生重要的轉折點，不好好努力，以後只能賣苦力。”
“老闆，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這是老師說的。”
“老師又說等我們到了高中，以後就會很舒服的。”
“然後發現到了高中又更苦了，他們又開始重複那一套，高一就是打底子的時候，現在不努力，以後怎麼跟得上，高二分文理科，更不用說了，肯定又是最重要的時刻，然後到了高三，人生的轉折點又來了，老師為了騙我們，還找一些大學的學長學姐說大學多麼自由。”
“我的青春，年年至關重要，年年人生轉折點，過得是如履薄冰，這些都離不開老師們畫的餅。”
“這餅一畫就是十二年，馬上到了大學，我又要開始吃四年的餅。”
“我都已經想象的到，大學老師肯定會說，只要你們好好學，將來出去一定出人頭地。”
“我們這小半生都活在這個陰影裡。”
“老闆，你說厲害不厲害。”
老闆“呵呵”一笑，是他聽出來了，此“餅”非彼“餅”，這小夥兒應該高中畢業了，連老師都敢調侃起來了，他打了個哈哈，哪怕對面是金主，他也是依舊站在老師這邊：
“老師肯定是為了你們好。”
“目的還是為了你們好好上大學”
“聽說最近高考開始填志願了，小哥是準備上哪個學校啊？”
上大學出來做牛做馬嗎？
劉川楓伸出食指接過兩個袋子，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呢。"
“我這分數，清華北大應該不至於為了我打起來吧。”
老闆張了張嘴，這小夥兒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分數很高，咱們市的狀元？
不可能啊，聽說狀元不是一個女的嘛，或者他是什麼特長生？
我的長度不是二等可以媲美的。
劉川楓也沒解答老闆的疑惑，傲嬌地拎著袋子轉了個彎。
看到臺階上正坐著一個白白淨淨的大胖子，從身形來看，就知道身高絕對超過一米八，一隻手撐著腦袋，側著頭無精打采地正對著他的方向，原本沒有焦距的眼神，直到看到他身影出現這才緩緩開始聚焦，但聲音依舊是懶洋洋的：
“快來。”
“餓死我了。”
“不至於吧。”
劉川楓指了指後面洗浴中心的牌子：“一個六百八十八的套餐就把你累成這樣了？”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
說完他又摸著下巴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擔心地說道：“王耀發同學，你年紀輕輕的，就已經這樣了，你老王的千萬家產以後可咋繼承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