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您捅啊死啼您,您捅噠還要嚼人,您再哈不過來噠您就!”
我在屋裡聽到了,我只求這小丫頭長大了能像尋常人家女子一樣知事理,知道感恩,日後嫁人了能持家。如果是這樣,就很好了!外面的世界,競爭會越來越激烈,這樣的家教,豈能立足!
父親罵“捅啊死啼”不是沒有根據,么叔過來盛飯夾菜,不是用“回”來計算的,而是一天幾次。小丫頭如果不是奶奶照顧,是長不大的,只有良心被狗吃了,才會抹除這點。那夾過去的菜、打過去的飯,這個婦人竟理直氣壯的喊道:“應該滴啊!”
於是,我們這一家三口對叔叔一家三口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應該的!”而他們反過來對我們的侮辱,又怎麼說?一些事情,早早的埋下了隱患。我看見這個家的屋頂,陰氣逼人,不管外面多大的太陽,這個家都是隱患重重。
奶奶不服氣,吃我們的,怎麼能這樣反過來侮辱!她就只好把氣往小丫頭身上撒。有一回,灶房屋門口放著桌子,鍋裡燒著水,奶奶在灶門口燒火,我在堂屋裡。小丫頭坐在門口椅子上,她兩手扒在桌子上。
奶奶對小丫頭罵道:“您娘和老子是筒道校,你找都沒有!你媽媽是筒道校!焊都你過來吃,吃噠就麼噠一桶鹿眼!”
我走到灶房屋裡,看著小丫頭被罵的欲哭無淚,只有無限委屈無處傾訴!她的兩隻小手在桌子上擺好,然後把頭埋進去。
我對奶奶罵道:“你哪麼幾十歲的人噠還哪麼嚼人他!當兒還沒嚼好是唄?咧屋裡的娃就都毀在你手裡了!”
我對奶奶一陣咆哮!
奶奶不服,罵道:“沒得用嘀娃就是沒得用!她娘、老傢伙捅啊死啼,又不曉得好歹!捅噠還要嚼人!”
奶奶沒有罵我,但是第一句不是罵我罵誰?但她又有些顧慮,轉而還是罵小丫頭。
我對奶奶接著嚷道:“她還小,她有麼辦法?咧個孃老子!”
“哎!”我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著“盆”在桌子上的小丫頭,她還沒上幼兒園,柔嫩的肩膀就要承受就連大人也難以承受的痛苦。孃老子對奶奶謾罵侮辱,又反過來打起小丫頭過來盛飯。奶奶不服,只好對著小丫頭罵。天可憐見,為什麼這個家的悲劇還要進行下去!
么叔自從結了婚之後,仍然是今日有酒今日醉。逢場,我如果去場上能看到他吃米粉;半夜摩托車回來,多半是打板的錢就去了;喝了酒容易發瘋,沒錢買酒了,就找嬸孃要。有一回早上,他要捅酒,想必酒錢不夠了,他問嬸孃:“有錢沒?”
“沒得。”嬸孃也對他忌憚,語氣聽起來溫和。
“有錢沒!”么叔又問。
“沒得!”婦人答道。
“哎呀沒得夾*了喂!”這個暴力男把酒杯往桌子底下使勁兒一摔,情緒開始發作,在屋裡又開始搭東西。
婦人哪兒來的錢?還不是拾荒。
自從他家沒有餵豬之後,雞也沒見了,只偶爾會喂一條狗。還等不到這條狗長大,有隻雞重的時候,么叔就要打殺了,來燉了吃!後來,兩口子都熱愛拾荒。么叔把田裡的事情反倒放在了一邊,那下面打板的臨時工么叔幹一陣不幹一陣的。這條漢子如果一旦自己的慾望滿足不了,一種戒斷的反應就會爆發!除了摔東西,他還有更可惡的。
他家裡的穀子應該不多,但不多不是因為他的田不夠,而是另有原因。父親訓斥他:“兄兒,你滴田裡哪麼搞起嘀?像你這麼栽田麼兒噠討米的日子都有!”
他田裡的水草比我們田裡的還要不如。父親叮囑我,我便去拔草。婦人也不是個能操持農務的,所以父親沒少操心。逢播種的季節,伯伯也來幫持。
他叫來一輛三輪車,把自己穀倉裡的谷盛了一袋子,婦人的情緒會非常激動!所以他家的穀子往往堅持不到年底。有一年,離早谷還有一段時間,他找父親借,父親不肯。但父親是對的,他又找下面的農戶借。結果人家講明瞭:“是愛兒借,借的。平兒借,就不肯。”誰都知道他是個顧不得家的人,一股子酒勁兒上來,先填了自己的酒肚子要緊。
講不完……
晚上,我又賭氣上樓上房裡睡了。晚上,我看著窗外,陰森如故。不同的是,如今看起來竟倍感親切!奶奶有說不出的委屈……這個家裡,人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只是用了最不理性的方式作出了最不明智的反抗。今天,何等激烈競爭的社會,智者尚且顧慮才學不夠,愚者偏執於內鬥。家境淪落至此,香火已斷,子孫無立業之能,後人有困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