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了呢?是多了一分鐘還是少了一分鐘?要麼停機測,要麼賭一把,磨下去,磨薄了就賭輸了。
已經幹到很晚了,加班都快11點了。我旁邊的大姐其實磨的跟我沒多大區別,我留意我旁邊的動靜,我注意力集中的時候速度並不比她慢。可是硬是比她慢了一個節湊,回想起來,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思想上天馬行空,對工作上的浪漫主義;一個是送沙水的時候,沙子的送入沒有掌握手感訣竅,這也是精力不集中導致的。
對班的阿姨跟我說過:“要多灌點沙子。”
我當然知道要多灌點沙子,所以也留意了沙子和水的配兌與手感的適應,往孔裡送沙子也注意此項的重要性。應該是始終精力上的無法集中、三心二意導致送沙子這一環節在作業過程中,沒有充分發揮效力,從而直接、間接的影響了效率和質量。
早上,陸夫人和老陸來車間,一再叮囑:“這批貨一定要在上午磨完!”
於是周姐又催我:“快點磨!小姚!”
我還能怎麼辦?看著一筐筐的,戴眼鏡的乾女兒也走進來催。她催的是周姐,我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中午剛好磨完,還要經過兩道檢測的工序,這就意味著很難今天出貨。要急出尿來!我心想,如何快點磨?把對班那大姐叫起床白天接著幹。
到了下午,我也不記得了。
記得的是後來聽周姐說道:“那批貨不能如期交付,客戶罰款了,老闆虧了!”
這是我首次耳朵裡聽見“虧了”,不用說,我是有責任的。因為我只要和對班的大姐同樣的速度和效率,就不會積留幾筐子貨物。
我上夜班,有天晚上,那個自動磨的機器出問題了,拆了也搞不好。下半夜什麼時候去找老陸。老陸的租房住處我是知道的,聽他說是500塊錢一個月租金,一家人住在一起。
我在門外叫道:“陸師傅?”
我的聲音不大,但只喊了一聲他就聽見了,可見睡的不深。他答應了,我說機器見鬼了,我沒辦法了,才叫的您。
一會兒後,他起來,開了門,隨我到車間裡。
所以兩個人又朝著機器修理了一會兒。等到能磨片,正常執行,時間已經是凌晨三四點了。陸師傅轉身回去了。
我心想,老陸這樣任勞任怨,拖家帶口,一個男人,聽他老婆說快50了。三個字——“不容易”啊!換成是我,我能這樣頂天立地麼?
第二天,聽他老婆說道:“老陸昨晚起來三次……”
我問道:“我只叫了一次,還有誰?”
陸夫人說道:“還有你同學,也是半夜,前半夜叫了一次,然後後半夜又叫了一次,之後就是你叫陸師傅起床。”
這樣不分白天黑夜的進行是非常辛苦的!
我昨天晚上是心想,索性讓老陸來處理就行了。出門走走,外面冷清,車間裡機器的轟鳴聲吵死了,所以就去找他了。唉,以後能不找就不找了。
有一回,老陸和他的同鄉說道:“哪兒掙不到這錢啊?”
先是他的同鄉問他:“你咋辭工不幹了呢?這一個月掙三千塊錢不是挺好的嗎?”
我在旁邊聽到了,現場也就我們三人。老陸彷彿累極了!他有種身心俱疲的疲憊感,坐在椅子上,背靠著後面,兩腿前伸。
我看著他,我心裡做了對比,如果是我,是我帶著老婆孩子,又該怎麼辦?我又是否能這樣跋山涉水的去安頓好自己的家人?光想想就覺得累。心裡不禁對老陸有種敬佩之意!
也許是這種敬佩,使我收住了貪玩愛鬧的心,我也像個幾十歲的中年人,任勞任怨的去車間。像只麻木了的牛,每天就那樣幹。真是生有何樂?死又何苦!天底下大多數人凡是沒有很多錢沒有很多資產的,一輩子就像個必須耕作的牛,為了生存,還要履行責任,儲存著牽掛。這樣的人生幸好發生在別人身上。
我的言行舉止又恢復了正常,這個外貌善男好女的少年,頗引人喜愛!十字路口那裡的老闆我每次購買一瓶桔瓣只收我2塊錢,婆婆即便是虧了本也還是看見我面帶和善的笑容。同事也愛和我玩,有次他飆摩托車帶上我,我差點魂飛魄散!我死死的牽住魂魄,很有可能會被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