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少見,忍不住描繪下來。
父親剛嗦進去,上嘴唇一緊,彷彿要把鼻涕頂住。
“螺絲呢?”他問。
我幫他找。原來是潛水泵遮住了,一轉不就看見了?
“遞給我。”他說道。
這也要人遞?我只好遵照吩咐把螺絲遞給他。
這時候,我看見他的兩個鼻孔裡面,像是兩隻青蟲子冒出頭了。他的上唇盡力的往上頂,可禁不住液體自然往下流。名叫鼻涕的液體畢竟不是水,有一定的稠性,因此一定速度的往外爬。
我當然不是瞪著眼睛看他,只是不得不留意,這種厭惡感使自己索性描繪下來。
他又嗦了一下,他整個人專心致志的維修潛水泵。我不懂,蹲在旁邊沒趣。
這兩隻蟲子不折不饒!
他使勁兒一醒,“嗤!”的一聲,揚起地上的灰塵。
兩隻青蟲子被狠狠的扔在了體外!他把鼻孔往上一抹,接著研究維修。我鬆了口氣,因為捱得太近,忍不住會留意那裡。
對於文化水平不夠的農民而言,潛水泵即便是不高階,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困難,所以研究起來也是頗費腦筋的,思維上要走很多前人走過的彎路。但父親探索的精神,我很是佩服!他不依不饒的摸來摸去,思考的樂趣已經被他滿足了。
可我真的沒興趣給他當下把手。我和父親有很大心理上的隔閡,他對家的不負責任遠非維修一個潛水泵所能填補的。
他的鼻孔裡又出現了,鼻涕的源頭沒有得到有效救治,即便是在不冷的天,他都矜持不住。奶奶沒他邋遢,他連老人家都不如。我就不嗦,也不流。
這時,他的上唇下意識的鼓起,往上頂。上嘴唇根本擋不住液體向下流的趨勢,但他專心致志。
想必是維修潛水泵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不能打斷思維。父親沒有因為鼻涕而分心,精力全在潛水泵上面。
兩隻蟲子已經明顯跑出來了,光靠上嘴唇已經頂不住了!父親的下巴這時候發揮作用,他把下巴鼓起來,上嘴唇因為過分的抵抗而唇體內翻,伸出的下巴使得下嘴唇看上去就像個勺子要接住。
我不想看到這一幕……
奶奶曾對我說:“您當兒老傢伙拉夫死嘚噠,自己流的鼻涕流到嘴巴里噠就自己吃!”
我吸了一口氣,難不成真要吃進去了?
不過可以確定:我從未見過父親把鼻涕真吃進去的。這次當然沒有。
但那種緊張感,真叫人為他擔心!
離下嘴唇很近了。父親終於一嗦,給嗦進去了!我鬆了口氣,剛才真的只差一點點了。
最終潛水泵修好了沒有?我不記得了。但是家裡的井水基本上都是用潛水泵抽上來的,這得歸功於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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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以後,我們男生有一種遊戲,一隻腿站著,然後另一隻腿的腳板搭在腹股溝那兒,用手扳住。然後用抬起的這隻腿凸起的膝蓋和同學們撞擊,名曰“鬥雞”。
我們班和樓頂上面的一個班,一些男生閒著沒事,於是鬥雞,輪流上。我開始嘗試著,後來竟成了主力。有幾個學生個子好高,要麼腿壓下來,一跳,都能戳到我胸膛了,讓人驚悚!
我鬥雞的時候,當高個子衝過來的時候,我敏捷的避開,然後憑藉氣力朝他側方或者後方鬥過去,能取勝。
班上的同學吆喝著:“你是我們班的老大!”
這是隨便喊的。不排除有學生希望你成為目標。
我心想,反正就是我被尊重了,結果我也預設別人這樣喊我了。
我過生日這天,放學回家。奶奶告訴我:“今天葉伯伯來看你,桌子上是給你買的。”
我跑奶奶房裡,櫃子上有個塑膠袋,裡面竟然是雪餅!我立馬送了一個到嘴裡,果然好吃,又接著送了幾個。
還是長這麼大,頭一回有親戚專門給我過生日買的禮物。我誰也沒和誰分享,獨自享用!
葉伯伯家裡其實和我們家沒有血緣關係,聽說很早之前葉伯伯身體不好,結果奶奶搞迷信醫好了他,後來竟如同親人一般侍奉爺爺和奶奶。他們的家住的比較偏僻,與河老爺的家是挨著的。四周都是松樹林,屋前是一排農田,農田對面又是松樹林,他們兩家與葉家灣組的住戶們沒有成群合住在一起,而是眼前別有一番山村景色。如果不是被成群的小偷盯上,他們的生活會是十分完美!
當初土牆屋的時候,葉伯伯來家裡做客,她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