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從小到大的夢,好像是重生了一般,確切地說,是將自己的前半生從頭再來了一遍,但不是自己的視角,而是旁觀的視角。
他看到了嬰兒時的自己,看到了牙牙學語的自己,還看到了雙親的模樣:木訥寡言的父親和慈祥善良的母親,他們是那麼的愛他,那種溺愛的眼神,好像他就是他們的全世界。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記得父母的樣子了,但終於知道,原來他們一直藏在他的腦海、藏在他最柔軟的心靈深處。
他看到了兒時的玩伴,還有帶給他童年美好記憶的老黃牛,很多模糊甚至完全記不得的記憶都變得無比清晰。
父母是病死的,在很短的時間內先後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們最不捨的是唯一的兒子,還好,他們在世間還有值得託孤之人。
他看到了大伯含淚埋葬了父母,並對他視如己出,不僅請人教他識字,一日兩餐都是僅他先吃,而對兩個子女,也就是他的堂弟堂妹,只能吃剩下的,最後大伯實在沒辦法了,才殺了那頭老黃牛。
對於大伯,破曉不再有怨恨,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有些經歷,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知道大伯一家還在不在?若是自己有機會回到家鄉,怎麼也要報答一二。
他離開家鄉後的經歷雖然坎坷,但並無值得懷念之處,唯一有意義的,是讓他學會了如何獨立生存。
直到他在夢裡看到了無邪,看到了兩人初見時的誤會,再見時的心動,三見時的牽手,四見時的生離死別,他才感覺這個夢是如此的美好。
如果可以,他願意一直活在夢裡,一直重複下去,不斷看到疼愛自己的父母、看到此生銘記的少女……
大夢三千,一朝甦醒。
破曉終於還是醒了,他在夢中所見的最後一幕是耀如太陽的光亮中,無邪跟犼合體,回首燦爛一笑……
“無邪!”他大叫一聲,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嫵媚橫生的玉面,屋頂雕樑畫棟,四周暗香湧動,已回到了原先所住的廂房。
“好一個痴情種子,竟然對魃女動情……”林清兒眼神複雜地看著他,語氣中居然透著一股酸意。
破曉想起她在季擂上對自己的所做所為就心中有氣,冷冷道:“無邪不是魃女,是天女下凡。”
林清兒撇撇小嘴:“一道主魂而已,可惜重蹈覆轍,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你性命。”
破曉心中一動,夢中的情形歷歷在目,似乎小娘皮除了透過抽絲剝魂陣看到了自己前半生,對自己的思想只瞭解到淺層,更深層的思想並沒有接觸到,沒有發現無邪留在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幻境,以及她的天女一諾。
也不知是無邪設了禁制,還是抽絲剝魂陣的侷限。
也就是說,林清兒只知道自己跟無邪接觸四次的情感變化,而不知自己已瞭解了無邪的前世今生,還被賦予了一種可以活的久的神奇能力。
本來,修仙者看凡人,完全可以透過表象看本質,殊不知無邪乃是超越修仙者的存在,她留給破曉的秘密,又怎會被修仙者看破?就是三行首來了也不行,哪怕是搜魂同樣不行!
一念及此,破曉再仔細想了一下,確認林清兒也沒有發現自己曾聽到三行首在井邊的對話,從而獲悉了一些隱秘的謀劃,包括抽絲剝魂陣。
他是不是可以順勢而為,為自己和無邪討回公道?
一場人間浩劫似乎不可避免,但提前預知的人呢?
破曉便故意詰問:“不是說我跟妖孽有染嗎?來吧,給小爺個痛快!”
林清兒目露疑惑:“你不是應該更加珍惜死而後生的生命嗎?裝什麼裝?”
破曉心中一驚,即便小娘皮沒滲透自己的內心,但她還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畢竟他的前半生完整地在她眼前過了一遍。
他遂一臉黯然:“無邪已經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林清兒一雙如水的星眸落在他的臉上,輕聲道:“無邪泉下有知,也會期望你好好活著吧?”
“是嗎?”破曉的眼睛亮了一下,好似突然有了希望,卻又暗暗心驚小娘皮倒是猜到了無邪的心意。
林清兒臉色一正:“破曉,經過鬼社的縝密調查,發現你只是被女魃主魂所利用,並沒有真的為虎作倀,所以恢復你勝者的身份,可以參加年擂。由於耽擱了五個月的時間,作為補償,我將再次帶你出去歷練,備戰年擂……”
“啥,五個月?”破曉吃驚地瞪大眼睛,這次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