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見他一手提了個大食盒子,一手扶著肩上的擔子,才明白何以這人的腳步如此重。他揚了揚手,問道:“把信物拿來我看。”
那人一愣,半晌才笑道:“忘了忘了。”把食盒跟擔子都放下,從懷裡掏摸了起來,一會兒才抽出張皺巴巴的紙出來,問道:“是不是這個,田十一差點兒掉到茅坑裡。”
其中一人見這張紙被他弄得骯髒不堪,用兩個紙尖捏了遞給佟小乙。佟小乙聞到一股說不清的臭氣,心裡厭煩,真是倒黴!他說道:“你展開來給我看看。”
這人心裡罵著,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把臉扭過一邊,兩隻手捏著那紙展了開來,小乙見除了紙上有些說不清楚的汙點,倒沒什麼問題,道:“東西放下,滾吧,告訴你家大把頭,以後咱們吃喝的東西乾淨些,送來得也要及時,再有,給我們三人多帶幾件衣物過來,晚上比地窖裡還涼。”
那人點頭哈腰地應承了,說道:“三位爺慢用,傢什下次小的再帶回去。”說完轉身出去了,門邊那人關上了門,轉身將食盒子開啟,兩人一聲歡呼,見冷熱葷素搭配得甚是豐盛。另一人揭開酒罈,一陣酒香霎時飄了出來,不由得嚥了一口饞涎,說道:“信陽這鬼地方吃的一般,只是酒釀得倒好。”
佟小乙見兩人一副貪婪的樣子,不禁好笑,說道:“你們兩個先吃,我倒不餓,只是別把酒都喝了。”
那兩人見他不吃,只好把菜各自都存了一份留給他,酒是兩個小壇,他倆自開了一罈,大吃起來。
小竹子躲在屋外的一株大樹之上,他知道佟小乙功夫極高,不敢大意。他聽見沐南天腳步聲去得遠了,暗暗鬆了一口氣,沐南天雲南的口音很重,他知道三個小乙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之所以能夠成為李繼勳的左右手,絕對有過人之處。
過了片刻,聽屋裡的兩人不住催佟小乙過來喝酒,佟小乙卻始終不肯便吃,心裡著急,若是藥性起來,麻倒了這兩個傢伙,豈不露出了馬腳,如果真是這樣,說不得也只好動手了,只是自己未必是佟小乙的對手,一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過了一盞茶時分,果然屋裡聽到咕咚一聲響,一個人大著舌頭笑道:“平日裡胡吹得大氣,如何便倒了?”接著又是一聲響,這人也摔倒了。
佟小乙見兩人接連摔倒在地,早已經躍起身來,他提起一人的身子問道:“怎麼了?”
這人滿面通紅,口中噴出濃烈的酒氣來,小乙聞了一下壇口,感到酒氣又香又濃,全不像平日喝的酒水,他心裡猶疑不定,不能確定這兩人究竟摔倒是不是被人家下了藥物。只好又去用力搖晃另一個人,那人口中兀自喃喃說著什麼話,卻聽不清楚。
小竹子聽見佟小乙問那兩個人怎麼啦,料想他是絕不肯再飲酒的了,沒有辦法,只好躍下樹來,幾乎就在同時,佟小乙在屋內喝道:“什麼人!”
小竹子笑道:“我是四季春的夥計,老闆讓我來問問各位大爺吃得怎麼樣?”
嘩啦一聲響,佟小乙已經衝了出來,他卻不認識小竹子,但看穿著不像是個夥計,冷笑道:“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用藥麻翻了我兩個朋友!”
“大爺說話真有趣,明明是你的兩個朋友嘴饞貪杯,喝多了酒,如何這般冤枉我?咱家這酒是十多年的老酒,有個名目叫作‘出門倒’,又叫‘見風翻’,可不是應驗了麼!”
佟小乙見小竹子說得似真似假,臉上神色自然,心裡有些判斷不清楚。三個小乙之中,他功夫最弱,但對李繼勳的執行力卻最好。
“大爺如果不信,我便進屋與你同飲一杯如何?”
佟小乙半信半疑,說道:“你……你究竟是不是四季春的夥計,我怎麼看著不像!”
忽然身後一人輕聲一笑,說道:“這小子不僅油嘴滑舌,而且詭計百出,是個角色……”
小竹子聽出是金小乙的聲音,心裡突突亂跳,回頭望去,果然見金小乙施施然從樹後繞了出來。“家主人果然料得不錯,小竹子,你的命真是好大呀!王姑娘在哪裡,請出來一見。”他這半年多來,心裡一直惦記著王蘭芝。
“哦,小乙哥,這麼巧!王姑娘不在這裡,不過她可是時時想著你呢!”
金小乙心突地一跳,笑道:“你騙我!”
小竹子見他對師妹如此掛念,心裡一動,他不想用師妹的名譽來做這種事,暗想:“我師妹何等樣人,會瞧得上你。”
“怎麼會騙你!她如今就在信陽,不信你自己去問她。”
“她……王姑娘也在信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