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人物確實有點來頭,酒席在錦安城第一酒樓醉香居的三層,看來這次是真權貴。
“今年的雪真的是下個沒完,跟天漏了似的。”
“瑞雪兆豐年,這是好兆頭……”
兩個做事的小二推著盛滿碗碟的木車在跟前路過,許恆往廊邊靠了靠,給人讓出一個身位。
倆小二來來往往已經走了好幾遍了,見他還在這裡站著,隱晦的瞅了他一眼,兩人竊竊私語不知道說什麼。
許恆略顯尷尬地低了低頭,全當沒看見。
廊上的窗戶大開著,外面飄進了幾朵白團雪花,霎時間就在溫暖的室內消融了。
男子來到窗前,忍不住伸手去接這滿目的鵝毛大雪。
夜色漆黑沉寂,雪無邊無際鋪天蓋地地安靜下著,跟背後熱鬧嘈雜的環境完全是兩副場景。
漂亮的眸光微微顫動,若不是朝堂黑暗權臣當道,他一個書生只管賞這庭院飛雪好了,又何必出來熱臉貼人冷屁股,遭受這等冷遇。
兄長現在雖是位高權重的將軍,但還是父親的那副自視清高的老朽清流作派,不知活絡人脈。
也或許他只是表現得親厚,實際並沒有把他這個弟弟放在眼裡,畢竟離家多年兩兄弟也確實沒有什麼感情……
在外頭等了幾個時辰,從傍晚到深夜,經歷往來路過各種眼色地無聲打量,讓面子薄的許恆心中思緒萬千,多少有點憤悶世態的不公和自己的不得志。
一小廝掀起室內如瀑般落下的紅布圍帳,地面雜亂,果子珍珠灑了一地,踮著腳尖輕聲邁過傾倒在地的金玉酒壺,走到正在玩牌的公子跟前低聲詢問:“王大公子,許家二公子已經在外等候多時,要不要讓他進來?”
這位被人群簇擁的頭戴鏤空鑲寶金冠、身著華麗紫色錦衣的人,是丞相王宴的大兒子——王靖琰。
王靖琰長相整體像他的母親多一點,白淨秀氣,面部線條流暢,打眼一看是個很和善的人。
然而斜劉海之下的眉宇之間更像他城府頗深的丞相老爹,下三白的上吊眼珠疏離慵懶,自帶一種不好接近的距離感。
王靖琰含過旁邊美人遞過來的葡萄,壓低的眉頭微蹙,多少有點被打擾了雅興的不悅。
濃密細長的睫毛慢慢抬起,把嘴裡的果核朝底下柔軟的掌心狠狠一吐。
小廝趕忙低下頭。
站在身後圍觀牌局的人問:“許家二公子是誰?”
小廝回答:“許大將軍的弟弟,許恆。”
“他怎麼會來?”
錦安城誰不知道許肆跟丞相不對付,他弟弟怎麼會來王靖琰的場子。
“聽說兄弟倆關係一般,許家大娘子是個繼母,許肆連他老爹都不親近八成也不待見這個弟弟。”
“這許恆我見過,白得像個嬌面小生,雖說跟大將軍同父異母,但兄弟倆長相上還有幾分相似呢!”
王靖琰聞言眉梢一挑,眼睛看著手裡的牌,目不斜視地張嘴示意旁邊的美人繼續:“原來是我們藍月戰神許肆的弟弟,我可不敢招惹將軍府的人。”
身後的人討好道:“王大公子真是謙虛了,誰不知如今是王家的天下呀,肯定都上趕著來巴結,許肆糊塗,他弟弟倒是個聰明的。”
“可不敢這麼說,這天下可不姓王!”
王靖琰冷哼一聲,對這些人捧臭腳的說辭已經見怪不怪了,眼底透著嫌惡,屬實無趣。
過了一會兒,男子將手裡的牌一推,大笑:“胡了!”
眾人見狀連連拍手叫好,熱鬧著場子稱讚道:“論手氣真是沒人能比得過您啊,拿錢拿錢……”
王靖琰從桌邊站起,活動了下筋骨身體也是有些乏了,朝底下的人招呼道:“讓哪個許恆進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事。”
很快,小廝引了一個略顯拘謹的藍袍男子進來。
來人站到酒席中央,面容清秀,款款而立,青澀中透著幾分清高的君子氣節。
看他那故作鎮定,實際慌張的眉眼,引得王靖琰心裡直髮笑。
許肆一天到晚盛氣凌人地用鼻孔看人,他這個弟弟卻窩囊的很……
許恆也不是沒混過酒局的,但眼前的氣氛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剛才進來一轉角就看到赤裸上身跟女子玩笑的男人已是心頭大駭,餘光左邊有人正在踩背,右邊有人在臉貼臉喂酒……
他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的地面,絲毫不敢亂瞟,多看一眼都感覺自己髒了,好